第71章 哦,原來不是問他

  白二雖然只有一隻手,但性子爽朗,講話又好聽,往人群里一鑽,不過一刻鐘就把事兒打聽清楚了。

  「說是聖上動了怒,從昨夜開始就一直在抄家,抄了好幾家了,未免有漏網之魚出城這才嚴加盤查,至於盤查進城的,倒是不太清楚,聽說是順帶的。」

  溫梨和程敏都不是單純的人,這說辭也只是信一半。

  進城和出城的盤查都是一樣的嚴格,顯然並不是什麼順帶的,這怕是在防著什麼。

  不過朝堂上的事,她們兩個女流之輩也管不了,只得耐著性子等著。

  好在等了一個多時辰,經過盤查之後,馬車總算是能進城了。

  此時早已過了午時,兩人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隨意的尋了個小食肆用午膳。

  二人打扮樸素,坐在角落裡也沒人在意,還能聽到周圍人正在討論戶部尚書家被抄,抄出一面金子牆的事。

  「我那兄弟正好是在大理寺當差的,聽說是剛開始那狗官府里抄半天也抄不出什麼值錢東西,後來一位大人瞧著那牆有點太厚了,就叫人砸開來看看,當時……嘖嘖嘖……據說金燦燦的,差點亮瞎人的眼。」

  那人說得繪聲繪色,聲情並茂的,仿佛自己就在現場一般。

  但很快又有人道:「可我怎麼聽說是,銅錢堆的牆,沒聽說有金子啊,這要是一整面牆都是金子,那得是貪墨了多少?」

  另有一人滿面疑惑:「我怎麼聽的版本跟你們說的又不一樣,只說是在那狗官養的小妾屋裡,有張銀子打造的拔步床,據說那狗官天天就是睡那張銀子床……話說,銀子打造的床我也沒睡過,想試試……」

  「我也想試……」

  「我還想試試那小妾嘞……」

  畫風漸漸走偏,溫梨和程敏也適時的收回豎起的耳朵,二人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匆匆吃完飯後便起身離開。

  二人乘坐一輛馬車回程,溫梨把程敏送到盧府後,也沒急著回侯府,反而去了謝應府上。

  謝應忙得連孩子都顧不上,此時自然是不在府中的,溫梨跟老管家打聽了幾句,這才留下帖子,趕在黃昏時分回府。

  出門不過兩三日,府里倒是還同原來一樣,就是聽說王氏病了。

  夏日炎熱,吳媽媽叫人送了兩盆冰進屋,待小丫鬟們都出去後這才道:「姑娘走的那日夜裡,說是侯夫人出院子了,三更半夜跑到紅文閣差點沒把那位掐死,嘴裡還神神叨叨的,十分嚇人,請了太醫來說是受了刺激……」

  又看著溫梨的臉色道:「辭哥兒當天夜裡是在紅文閣歇下的,也是被嚇得不輕,這兩日便都未去學堂。」

  何止是嚇得不輕,聽小丫鬟說都尿褲子了。

  溫梨已梳洗一番,如墨般的長髮散著,垂著眼眸靜靜的喝著冰鎮過的烏梅湯,仿佛在聽無關緊要的事一般。

  一碗解暑的烏梅湯喝完,她這才輕輕應道:「知道了,回頭我去看看辭哥兒。」

  頓了頓又道:「讓徐媽媽少擺幾盆花草,過猶不及。」

  吳媽媽忙點頭記下此事。

  趁著天色還早,溫梨便起身去看看顧西辭,然而距離不二齋老遠,就聽到裡頭的嬉笑玩鬧聲。

  小丫鬟逗著辭哥兒玩鬧的聲音不絕於耳。

  「哥兒,我在這裡,你來抓我。」

  「這呢,這兒呢……」

  待走到門口,就見七八個小丫鬟正陪著顧西辭玩抓人的遊戲,半點看不出他是被嚇壞了。

  樂葵看到這一幕,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好去看溫梨的神色。

  溫梨面露譏諷,真是看不出來,這孩子這麼點大,就有他爹風流的潛質了。

  怪不得上一世他那般憎恨自己,這種劣根性子被壓制了,他如何能舒坦。

  「看來是我多心了,辭哥兒比我想像的要堅強得多,走吧,免得掃了他的興,回頭叫人給他送些吃的用的玩的來。」

  樂葵自是應下,忙和溫梨離開了。

  說實話,辭哥兒自從搬離了穗玉軒,便越發養得不像話了,簡直沒法直視。

  交給謝府老管家的帖子,一直到天色徹底黑透了,才有消息送來。

  不是回的帖子,而是四書來傳的話:「近來朝中事忙,溫娘子若是有急事,明早寅時末(寅時:凌晨三點至五點)可在福匯茶館一敘,若是寅時末無空,便要等午時或後日了。」

  夜晚他家大人倒是有空,但夜晚不合適。

  溫梨想了想道:「那便明日寅時末,福匯茶館恭候謝大人。」

  四書得了話,應得一聲也不多留,便立時回復復命了。

  福匯茶館在上朝的必經之路上,寅時街道便來來往往頗多行色匆匆的人,茶館裡這個時辰還未開門,便顯得十分安靜。

  溫梨坐在雅間內,喝了一盞茶,眼見天色越來越亮,才聽到有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雅間的門從外頭被推開,就見謝應穿著寶藍色常服,長身玉立的邁步進來,歉意道:「抱歉,久等了。」

  溫梨站起身來笑笑:「是我來早了,大人此時來得正好。」

  「坐吧。」謝應沒有繼續寒暄,坐到溫梨對面的位置上,直接了當的問:「你來尋我,可是有什麼難處?」

  溫梨輕輕搖頭,髮髻上的珍珠步搖也跟著微微晃了晃:「沒有什麼難處,反倒是想問問大人可有什麼難處的?」

  謝應神色疑惑,他能有什麼難處的?

  卻聽溫梨又道:「睿王反了,慶國公帶兵平反,朝廷的糧草可有難處不曾?」

  謝應瞭然,哦,原來不是問他。

  朝廷的糧草自然是缺的,雖然皇帝大刀闊斧的抄了幾家貪官污吏,秦承望從江漢府各山寨劫富濟貧了一把,但也只是填了國庫的一角,且平反也不知要平到什麼時候,糧草自然是越多越好。

  沒錯,秦承望和杜朗前往江漢府賑災的銀糧不僅全都找了回來,還順勢掃平了附近幾個山寨,洗劫一空。

  只是……

  謝應無意識的捻了捻手指,沉聲問道:「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