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顧西辭也有

  李娘子頓了頓,想起婆母話還沒說完就斷了氣的情形,也很有些懊惱。

  咱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搞得還跟唱戲一樣,臨了要斷氣時,那要緊的話愣是說不全,也不曉得說快一點。

  心中雖腹誹但還是老實道:「我婆母當時身體十分不好了,話說一半就沒了氣,是男是女她沒說,只說那孩子的後腰上有個殘月,別的我也不知了。」

  還有的她沒說,早產的孩子沒有在金窩裡精細的養著,很少有能養大的。

  然而李娘子就算不說這話,幾人的心情也萬分複雜,溫梨臉色蒼白如紙,手抖得也厲害。

  日子對得上,人也對得上。

  可那殘月的胎記?

  顧西辭也有啊!

  難道是自己弄錯了,其實顧西辭從來都是她的親生骨肉,臨死前的那些話只是顧西辭說來氣自己的?

  可是,顧西辭既然是自己的兒子,為什麼侯府會把她生產當日的人都處理了……

  溫梨一時間分不清前世到底是前世,還是自己的黃粱一夢,腦子裡混混沌沌,仿若有千絲萬縷拉扯著,讓她痛苦萬分。

  此時此刻她竟然害怕顧西辭是自己的親子,也不願意相信他是自己的親子。

  這樣不忠不孝的逆子,只會影響她揮刀的速度!

  情緒過於激烈,溫梨兩眼一黑竟暈死過去。

  ……

  溫梨做了個夢,夢到了十四歲少年人的顧西辭捧著黑漆漆的藥汁跪到床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著她喝藥,當真是孝子一個。

  可一轉頭又看到顧弘延摟著沈竹心朝顧西辭招手:「兒子,快過來給你娘請安。」

  顧西辭瞬間歡喜起來,將黑漆漆的藥汁倒在自己身上,罵了句「晦氣」,隨即一邊喊著爹娘,一邊往顧弘延那邊去……

  溫梨氣得心肝膽發疼,恨不能立馬一刀砍死一個。

  這時卻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攔住顧西辭的去路,左右手開弓,打得顧西辭一張俊臉變成了豬頭。

  是真的豬頭,大耳朵短鼻子小眼睛……

  溫梨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屋內只得床頭一盞小燈,顯然還是夜晚。

  窗下的小榻上,躺著守夜的樂葵一聽到響動便醒了來,小小聲的喚了聲:「姑娘醒了?」

  溫梨輕輕應了一聲,才發現喉嚨沙啞,她皺眉坐起身,樂葵忙從溫著的茶壺裡倒了水送過去。

  喝了兩盞茶下肚,溫梨這才覺得喉嚨舒服些,問道:「我睡多久了?」

  樂葵道:「都睡兩天了,還好三爺摸了脈說您沒事,只是睡過去了,不然奴婢要嚇死了,侯府那邊三爺也親自過去了一趟,說您受了風寒病了,且在莊子裡養幾天。」

  又道:「姑娘餓了吧,小爐子裡一直溫著小米粥,奴婢去取了來您用點兒。」

  溫梨沒說話,睡了這麼久,她確實是餓了。

  從侯府裡帶來的人充足,便是在山莊裡,廚房也有人值夜,聽說姑娘醒了,忙又整制了兩個清爽的小菜和一碟子鹹菜,配著小米粥一塊過去。

  溫梨餓雖餓也沒有多用,配著小菜用了一碗粥便擱了筷子。

  樂葵也沒有勸,動作利落的將碗筷都撤下去,又泡了盞茉莉蜜水給溫梨送去。

  溫梨捧著茶盞,人已經過了最初情緒激動的時候,想事情時也能冷靜下來。

  李娘子說那孩子出生時,後腰處有殘月的印記,顧西辭身上也有,但並不是正後腰的位置,而是腰部以下貼近左側臀部有肉的地方。

  接生的穩婆已經死了,到底是在後腰,還是在貼近臀部的位置,只怕李娘子也不能確定。

  刑部有一種名叫刺字的罪罰,能在人身上留下刻字,只有用特殊法子才能去除,通常是用在罪犯身上臉上,但一些顯貴之家培養的侍衛或是神秘組織也會用此法在人身上留下一些象徵的印記。

  若顧弘延心思縝密,未必不會用上此法。

  孩子出生才只有這麼一個胎記,不可能事先就準備好了的,就算當天刺上去,伺候孩子的丫鬟和奶娘必然會發現端倪。

  想到這兒溫梨深深嘆口氣,當初她早產拼著九死一生才生下孩子,卻也受了大罪,精心調養了大半年。

  那半年裡孩子基本都是身邊的丫鬟和奶娘照看著,每日只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給她抱抱,連給孩子換個尿片都不曾,自然也看不到孩子身上有什麼。

  還是孩子將近一歲時,天氣炎熱給孩子脫光光的放小木盆里玩水,才知有那麼個胎記。

  青棠和九華早就去了,孩子當初有什麼異樣,也無處可問,只有奶娘了。

  時隔一世,溫梨早不記得奶娘是誰了,便詢問樂葵:「你可還記得曾經伺候辭哥兒的奶娘?」

  溫梨和李娘子說話時,她沒在屋裡伺候,木筆也沒說到底怎麼回事,此時自也不清楚突然問起奶娘的事。

  不過對於幾年前的事,她還算記得清楚。

  「哥兒小時候有兩個奶娘,一個是從家生子裡挑出來的,還有一個是從外頭請回來的,哥兒七八個月的時候,外頭請的那位奶娘又有了身孕,姑娘便讓她回去了,另外一個則伺候哥兒到三歲,被木筆發現奶娘教唆哥兒要孝順奶娘,一家子便都趕去莊子上了。」

  溫梨皺眉想了想,好像是這麼一回事,聽這麼說來也很正常,沒有什麼異樣。

  樂葵垂著腦袋也想了想,又道:「不過在這之前,還趕走了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奶娘,那奶娘也是外頭請回來的,只奶了哥兒半個月,就被發現手腳不乾淨,九華姐姐把人給趕了出去。」

  「我還記得那婦人直說冤枉,一個勁的給九華姐姐磕頭,頭都磕破了……」

  溫梨是完全不記得這麼一回事了,或者說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那就全部一起查查吧,辭哥兒是一出生就有胎記,還是後來才有的,只要查清楚這點,就知道辭哥兒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還有,京城裡會刺字的人應該不多,也能查一查,只是她能力有限,還得找人幫忙才行。

  不過溫梨還是有個好哥哥的,她能想到的事,溫廣郁也想到了,他進城除了去侯府走一趟外,就是去查奶辭哥兒時日久的兩個奶娘。

  只不過奶娘那兒的消息還沒著落,侯府就已經先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