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誰跟你是臭皮匠了

  溫梨認識瑞福公主有些時日了,知道她脾氣雖大,但沒什麼壞心,被潑了冷水也沒放在心上。

  依舊招呼荷花去定席面,又對樂葵道:「這月份正是螃蟹肥美的時候,你差人去袁家表哥那要一筐來。」

  袁庚還在京城待著呢,溫梨的人未必能買到最好的螃蟹,但找袁庚肯定沒錯,他路子廣。

  木筆則把後院的小花園收拾了出來,四人就在小花園的亭子裡喝茶一說話,亭子周邊掛上紗簾,既透光又能阻擋秋日微涼的風。

  程敏性子活躍,又是個話多的,挨著溫梨坐了一會說說幾個孩子,一會說說家裡那些個瑣碎事,時不時又說一些京城裡頭的八卦,總之有她在就不會冷場。

  滿月清楚自己的身份還沒辦法做到和她們談笑風生,便在旁幫著干點添茶水,端點心之類的輕省活計。

  瑞福公主則自始至終都臭著一張臉,仿佛旁人欠她千百萬似的,但她也沒走,依舊一直坐到溪華樓送來席面。

  木筆和樂葵忙將茶水點心撤下去,擺上酒菜和剛蒸熟的大閘蟹。

  溫梨覺得今天是她徹底新生的日子,有必要喝上兩杯高興一下,便親自給幾人的酒盞斟滿。

  用的便是滿月帶來的南瓜酒。

  南瓜酒是滿月最近新折騰出來的東西,度數不算高,但口感鮮甜,要跟宮中那些好酒相比自然是比不上的,但勝在是個新鮮玩意。

  瑞福公主心裡藏著事,一盞下肚也沒嘗出味兒來,便兀自斟了一盞,又是一飲而盡。

  酒盞往石桌上一放,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瑞福公主嘆氣:「唉,心煩。」

  程敏也默默的抿了口酒,目光卻看向溫梨。

  我就說吧,她心裡藏不住話,這不,要開始說了。

  溫梨酒量一般,也淺嘗了一口南瓜酒,心想,滿月真是個人才,誰能想到南瓜還能做酒,而且味道還不錯。

  滿月則在認真的拆螃蟹。

  天哪,這麼大隻的大閘蟹,蟹膏又多,在她那個世界,收入一般的家庭也是捨不得吃的。

  因為,貴!

  不過,古代這種無污染的大閘蟹是真的好好吃啊。

  四個人同坐一桌卻在不同的頻道,片刻後,還是程敏給瑞福公主遞了梯子。

  「你煩什麼呢,有錢有閒的,這日子誰不羨慕。」

  瑞福公主又嘆口氣,覺得和程敏就說不到一塊去,她煩的是有錢沒地方花嗎,當然不是啦。

  她轉頭對溫梨說:「你可知近來朝中發生的事?」

  溫梨淨了手,也在拆螃蟹,聞言抬頭看向瑞福公主:「殿下想說什麼?」

  近來朝中的事,無非就是說戶部尚書妻弟放印子錢弄出人命的事,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她就算足不出戶都聽到風聲。

  別看京城是天子腳下,但該有的窮人一個都不少,朝廷明令禁止借貸印子錢,可私下裡不少權貴都在放,一本萬利的錢,誰不想掙。

  往年因為還不上印子錢,賣妻賣兒賣女,甚至死人的事都屢見不鮮。

  窮人命如草賤,連告官都不敢,破蓆子一卷就埋了,誰又會在意,而這次鬧得這麼大,肯定就是朝堂黨爭的問題了。

  溫梨不是不知道,她是知道了也沒用,最多就是感嘆一下,旁的也什麼都做不了。

  畢竟上一世譚景山根本沒有坐上戶部尚書那個位置,更沒有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瑞福公主又又又嘆口氣,揮揮手示意伺候的都下去。

  木筆看了溫梨一眼,見她點點頭,這才帶著人撤了下去。

  瑞福公主便道:「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本宮也不瞞著,如今的戶部尚書是咱們自己人,若是因為這事被拉下來,下一個戶部尚書就不好說是誰的人了。」

  又強調道:「你們知道失去戶部的掌控,意味著什麼嗎?」

  滿月啃著螃蟹腿,想也沒想就回道:「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

  其他三人紛紛看向滿月,直看得她毛骨悚然,連螃蟹都不好意思吃了。

  溫梨道:「形容得真貼切。」

  各地每年上交的賦稅都由戶部經辦,百姓們沒少繳稅,可國庫就從來都沒豐盈過,問就是國庫空虛。

  幾個月前江漢府水災,讓國庫掏十萬兩齣來賑災都跟要他們的命一樣,還得東拼西湊的。

  等到了睿王起兵反了,更是拿不出一點銀子來,糧草也沒有,全靠溫梨最先捐贈的十萬擔糧草,以及秦承望從江漢府一帶打劫山匪窩繳獲來的財物支撐著。

  一旦戶部再次落入蕭黨或是戴黨手中,那嘉信帝想做什麼就會四處掣肘,畢竟沒錢什麼都幹不了。

  還真就是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

  瑞福公主一拍手,也覺得這個形容非常的貼切:「所以啊,本宮就是心煩這事。」

  也不算完全就是為了這事心煩,主要是她是皇帝弟弟這一邊的啊,皇帝弟弟的日子要是不好過,她這個靠弟弟的公主日子也不會好過。

  小時候那種仰人鼻息,被人隨意欺辱的日子,她可是過得夠夠的了。

  程敏很理智的道:「可這些事不是在朝為官的大人該操心的嗎,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瑞福公主又又又又嘆氣:「但本宮還是想做點什麼,就是沒什麼好主意。」

  又道:「要不你們都幫著想想,都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有四個呢。」

  溫梨……

  程敏……

  滿月……

  誰是臭皮匠了!

  雖然大家都不承認自己是臭皮匠,可該說不說還是認真動起腦子來。

  程敏的主意十分暴力直接:「把狀告的那家人全送走不就好了,連個證人都找不到,他們還能幹什麼。」

  瑞福公主連連擺手:「這個主意不行,一來那家人根本就沒有狀告譚大人,二來如今幾方人都盯著,能把他們送去哪裡?」

  溫梨小小的抿了口酒,分析道:「這事是不是透著古怪,我聽說借印子錢的那人是個病入膏肓的老頭子,家裡子孫一大堆,借錢就是為了治病……」

  滿月順著她的思路繼續往下說:「都病入膏肓了,還親自跑出去借錢?他那些子子孫孫們都死絕了嗎?」

  溫梨和滿月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