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果然當皇帝的都心黑心狠

  溫梨滿臉懷疑,捐贈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了,還說不白掏銀子?

  逗她玩呢。

  說實在話,謝應也不是第一回從別人兜里掏錢出來,但是卻是第一回從女子兜里掏錢,他再厚的臉面也有點崩不住,一時間倒不知怎麼說好。

  就在這時盼兒也告別完了,由紅杉抱著上了馬車。

  謝應便道:「今日有些不便,明早我在福匯茶樓等你,到時細說此事。」

  溫梨點頭應下,目送著謝應和盼兒離開。

  天色不早,程敏也要帶著孩子回去了。

  也不知怎麼的,她這一天都覺睏倦得很,又是哈欠連天的:「不行了,我得回去好好補個覺,年紀上來了,身體也不行了。」

  溫梨怪異的看著她,才二十來歲,怎麼就年紀上來了,這也太誇張了。

  溫梨自與顧弘延成親,兩人就沒同過房,當然不知道夫妻間的一些事兒。

  桂花則是聽得臉紅,都快鬧到天亮才歇下,能不睏倦嗎?

  當然,這些話她也就自己想想,說是不敢說的。

  她是個有原則的丫鬟。

  送走了程敏,溫梨也回了烏金巷。

  今日陪了一天孩子,她也有些疲憊,回屋梳洗一番,人鬆散下來,吳媽媽就來了。

  溫梨挨在軟榻上坐著,忙叫吳媽媽坐。

  吳媽媽行了禮,這才挨著小杌子坐下來,說起了來意:「今日傍晚的時候,世子帶著辭哥兒過來了一趟,說是來看看姑娘,老奴把他們給打發了……」

  她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顯然也是被氣得不輕:「世子可太不要臉了,竟讓辭哥兒跪在院外,惹來好多閒人看笑話。」

  溫梨不必她說得太明白,就知曉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一個女子呼奴喚婢的住到烏金巷來本就惹人眼,今日顧弘延又帶著顧西辭往大門前這麼惺惺作態的一跪,再裝一副浪子回頭的可憐模樣,說幾句模稜兩可的話,就能惹得不少人對自己指指點點。

  什麼善妒啊,氣性大啊,狠心之類的話肯定不少人說。

  這種噁心事,寧遠侯府可沒少做,瞧瞧這熟練度。

  溫梨也真是煩死這些不是人的東西了,深吸一口氣才把胸腔中的怒火給壓下去。

  喊了武七過來:「你找幾個人去把顧弘延打一頓,把腿給他打斷了,只要別打死就行。」

  武七突然領了這麼個任務,還有點愣怔,不確定的問:「只要不打死就成?」

  溫梨早就想這麼幹了,但從前她手裡的人有限,根本沒有這個本事,所以只是想。

  她也想過下毒,把那狗東西毒死一了百了,但她手裡沒有那種很厲害,還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的毒藥。

  就像幽蘭香這種西域毒藥的出現,儘管王氏把罪名全部都承擔了下來,但總能查到點蛛絲馬跡的,只不過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謝應送來的十個護衛,一個賽一個的能吃不假,但能力都還不弱,只要顧弘延身邊的死士不多,她相信痛打那狗東西絕對不是問題。

  溫梨道:「在你們自己不受傷不暴露的情況下,不把人打死就成了。」

  死什麼死,半死不活才好。

  武七得了準話,心裡就有了主意,多大點事,哪裡還用得著帶幾個兄弟過去,他一個人就能搞定。

  於是第二日一早,溫梨還未出門,就聽說顧弘延早上坐馬車去衙門點卯的時候,一腳踩空摔了下去,馬兒受驚揚起蹄子跑了起來,馬車的車輪子就從顧弘延的腿上壓了過去,聽說那慘叫聲都差點傳出了府外。

  樂葵一聽說這事就跑來跟溫梨分享,高興得就差手舞足蹈了:「這肯定是壞事做多,遭了報應了,活該。」

  樂葵並不知溫梨昨天對武七的吩咐,只覺得顧弘延就是報應來了。

  木筆卻是暗自給武七豎起了大拇指,幹得漂亮。

  溫梨把武七招到跟前問了問:「他身邊有死士或者暗衛保護嗎?」

  武七道:「沒有,只有兩個護衛。」

  當時他給顧弘延的腳底打了顆石子,讓他沒踩穩從馬車上摔了下去,後來又往馬屁股打了顆石子,才驚了馬。

  要是訓練有素的死士,第一時間就會發現,但連打了兩顆石子過去,護衛都沒發現端倪,只當真的就是意外。

  暗中也沒有人出來追他,武七肯定顧弘延身邊沒有死士或暗衛這一類的人。

  溫梨頓時就想到一個問題,寧遠侯都捨得派那麼多死士去暗殺自己,那怎麼不給兒子身邊安排個保護安危?

  是沒有那麼多人手,還是,他對這個兒子的生死不在乎?

  溫梨想不通,但總覺得有些事是她沒想到的。

  於是等在福匯茶樓見著謝應時,她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謝應已下了朝,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早早的就換下了官服,只著一襲月色暗紋錦袍,如此連身上的官威的不知不覺的削減了幾分。

  他也心事重重的,給溫梨斟了茶水後,便又琢磨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兩人各懷心思,雅間內一時間靜謐無聲。

  好一陣後,謝應才主動打破沉默:「國庫如今空虛……」

  謝應開了這麼個口,自己就皺了皺眉,打住了話題,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真是,天天聽同僚,聽皇帝把哭窮當口頭禪,他這一開口不知不覺的竟也是熟悉的味道了。

  溫梨抽回思緒,還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就道:「國庫什麼時候豐盈過?」

  先帝還在世的時候國庫就不豐,遇到天災的時候,富戶們都是韭菜,回回都要割。

  溫梨至今都還記得,只要大鄴哪裡有什麼天災,袁氏就會說上兩句。

  不止是商戶,就是各地方的地主,還有朝廷官員都要出點,當然大頭還是在商戶那頭。

  唯一的一點好也就是朝廷沒有加重百姓的賦稅,不然這世道更要完。

  但也不能說各地官府就一定沒有私自增加百姓賦稅的,只不過總體來說算是好的。

  謝應卻是被溫梨這話一下子問得噎住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國庫它也想豐盈啊,只是目前的實力不允許,這是一條還很長遠的路。

  溫梨問完了這句,又似才反應過來,當做沒事人一樣,繼續後面的話題:「說說吧,聖上讓我出三十萬擔糧,能給我什麼好處?」

  昨晚她仔細想了想,嘉信帝直接讓她捐贈的話都說出來了,那估計這筆糧食怎麼著也要出的了。

  既然逃不掉,那自己肯定是要用此換取自己最大的好處,總不能真把自己當羊隨便宰。

  謝應還在捏眉心,見溫梨都如此直接,便也沒再委婉。

  他道:「三十萬擔糧食,換女戶立法,換不換?」

  溫梨瞬間脊背都挺直了:「換。」

  三十萬擔糧食雖然也不少錢,但失去的錢還是能掙回來的,可立女戶這樣的機會,卻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

  謝應也鄭重起來,將計劃講了一遍。

  溫梨聽完,臉都扭曲了!

  呵呵兩聲:「聖上他真是鐵石心腸啊!」

  心裡卻罵,果然當皇帝的都心黑心狠,但是,這種機會放在眼前,她又真的很不想放過!

  溫梨糾結掙扎一番,最終咬咬牙,搞!

  但她還不死心,又道:「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你且聽聽,問問聖上能不能接受。」

  謝應問:「什麼條件?」

  ……

  從福匯茶館離開,溫梨就忙開了,讓木筆和樂葵將自己所有的現銀都核算出來,又給京城袁記糧行的總掌柜送去了信。

  待到下午袁記糧行的總掌柜就來見了溫梨。

  總掌柜姓朱,長得也很是富態,進了門就抹了抹腦門上的汗,見過禮後便試探的問:「表姑娘一下要那麼多糧食,不知是有何用處?」

  溫梨自不會說,只道:「朱掌柜能否幫我調貨?你放心,按糧行定的價格來便是,我不會壓價。」

  能用錢解決的她都不想欠人情,人情可比錢難還得多了。

  銀貨兩訖那就是買賣關係。

  朱掌柜又擦了擦汗,有些為難道:「這個,小的也做不了主。」

  又道:「小的已傳話回主家了,想來很快就就會有答覆。」

  溫梨也猜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畢竟三十萬擔,可不是三萬擔,一下從京城糧倉調那麼多,很有可能會影響到京城的糧食市場。

  上回十萬擔糧,都要經過袁家那邊,這次就更不必說了。

  但溫梨這邊著急,也不可能幹等著袁家那邊的回話。

  想了想便道:「朱掌柜跟我透個底,你手裡的權利能調多少貨,能不能先給我調著?」

  朱掌柜在來見溫梨之前就盤算過,聞言略有些心虛的用手比劃了個四,眼見溫梨臉色不太妙,咬咬牙把大拇指也放了出來:「調也是能調的,但最多,最多五萬擔。」

  再多就真的一點都沒有了。

  朱掌柜給了這麼個數,溫梨心裡就有了底,又商議了一番這五萬擔糧食的安排,這才把朱掌柜送走。

  朱掌柜一離開,溫梨又親自寫信去袁家和外祖父商議三十萬擔糧的事。

  袁家的本家在金陵,從京城送信過去,一來一去最少也要十天,雖然時間上還是來得及,但溫梨也不敢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她自己手裡還有幾萬擔糧,加上朱掌柜承諾的,勉強能湊個十萬擔出來。

  隔天又去了大鄴三大巨富之一赫連家糧行,定了五萬擔糧五日後交付,剩下的就等袁家那邊的消息。

  溫梨這般大動作,寧遠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

  袁家人的嘴死緊,他便派人去赫連家的糧行打聽消息。

  赫連家和袁家雖然是競爭關係,但生意人的嘴還是很嚴的,寧遠侯撬了半天的嘴,也沒問出點什麼有用的來。

  不過赫連糧行的夥計也確實不知道什麼有用的消息就是了。

  赫連糧行按時交付了五萬擔糧食,白二驗了貨後當場就結清了尾款。

  而在這日,袁家的少主袁庚快馬加鞭的進了京,與溫廣木溫廣郁一起去了烏金巷的院子。

  四人在書房關起門來詳談了一下午,待到天色暗下來書房的門才被打開。

  但幾個男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倒是溫梨神色如常,招呼他們一起用膳。

  等用了晚膳,溫梨把三個兄長的送出門去,武七就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主子,外頭一直有人盯著咱們,要不要……」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目的十分明確。

  溫梨沉默稍許:「能活捉就把人活捉了,實在捉不到活口那就送他去見閻王。」

  武七應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不到兩盞茶的功夫,就將一個卸了下巴的男人五花大綁的綁了回來。

  溫梨看著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詢問武七:「是什麼人?」

  武七回道:「口中藏毒,應該是個死士,但不知是誰的人。」

  溫梨呵笑一聲,二話不說就讓武七把人送去謝府了。

  這樣一個死士留在她這兒只能是浪費糧食,還得看謝應的手段。

  謝應看著已經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的死士,只覺又好氣又好笑。

  溫梨還真是使喚起他來半點都不客氣。

  不過想到皇帝坑她的那些糧草,又只好認命。

  他就是個勞碌命!

  八月的最後一天,溫梨以個人名義向朝廷捐獻三十萬擔糧草的消息不脛而走,短短半日時間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掀起軒然大波。

  嘉信帝龍顏大悅,早朝的時候對溫氏多有誇讚,又命與謝應同一年考中進士的譚景山親自交接三十萬擔糧食。

  譚景山和謝應是同科進士,多年來在朝堂上不顯山不露水,但確確實實是保皇黨一派的。

  嘉信帝命其交接溫梨捐獻的三十萬擔糧食,意思也很明顯,就是讓他接管一直空著的戶部尚書之職。

  能在朝堂上有發言權的,都是一水的老狐狸,非常清楚明白這三十萬擔糧食那就是個幌子。

  但他們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幌子是真的好用。

  誰能,誰又敢拒絕這白送的三十萬擔糧食?

  嘉信帝的出其不意讓蕭元和戴德言都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們肯定是要阻攔一番的。

  戶部尚書一職落到皇帝手上,那就相當於整個戶部都是皇帝的了,從前他們安排進去的人,也會一點點的被剔除掉。

  但嘉信帝等這一天等了不知多久,怎麼可能就此放手,撒潑耍賴都用上了,才將蕭元和戴德言的聲音壓下去。

  早朝結束後,蕭元和戴德言在宮門口相遇,二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的找了個地方喝茶去了。

  溫梨此舉也讓她瞬間在京城聲名大噪,就在此時,她又做了件讓人震驚萬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