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在蔚呈肅威逼的目光中,慢慢吐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皇上,朱御女加之給妾身的罪名太多了,不知、您想先問哪一件?」
蔚呈肅薄唇輕抿,到底問了他最關心的事:「你跟宮中侍衛,是否如朱御女所說的那般,曾夜間私會過?」
「妾身雖不是出自世家名門,但父母都是含霜履雪之人,妾身自小就被教導,身而為人,當知廉恥、填欲壑、忠君王。私會外男、穢亂宮闈這樣的事,妾身不會做也不屑做!」
不似之前她在他身側耳鬢廝磨時的溫言軟語,現在的林漪一開口,聲音卻是清清冷冷,像是換了個人。
蔚呈肅忍不住朝著她一雙眼眸看過去,但見她目光清明,坦誠磊落,沒有任何心虛可言。
他的面色稍霽,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朕自然是願意信你的。」
「皇上,您不要被她給矇騙了!妾身跟洛嘉容同日進宮,又同住一處,此前多少次,都是被她的外表迷惑,以為她是個心思單純的人。誰知後面,一再被她算計,她的話,根本不值得信任!」
朱鵲一口氣抱怨完,不等林漪開口,再度揚起聲音:「何況,妾身已經打聽過了,跟她苟合的那個姦夫,現在仍在宮中!皇上大可以將人找過來,當面逼問,不怕他不肯交代實話!」
聽到朱鵲這麼說,林漪的眉心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
朱鵲此番主動將那個莫須有的「姦夫」給引了出來,蔚呈肅必定會將人帶過來問話。
只怕,她如此有恃無恐,是提前打點好了「人證」,就為了給自己致命一擊!
果然,蔚呈肅沉聲道:「來人,將昨夜在雲雪閣外值守的侍衛給帶來,朕要親自問個清楚!」
劉洪山登時應下,急急忙忙離開,前去拿人。
輕水再忍不住替林漪感到委屈,她鬱悶地看著朱鵲,咬牙道:「朱御女,您胡說也要有個限度!昨天一整夜,小主都在屋子裡安睡,是奴婢貼身作陪的。她連寢殿的門都沒踏出去半步,您憑什麼這般構陷她!」
朱鵲冷笑起來:「你是她的貼身婢女,自然替她遮掩隱瞞!恐怕,她掛在男人身上放浪的時候,你還替她守著門吧!」
她話音剛落,林漪就抬起手,直接甩了朱鵲一巴掌。
這一耳光的力度之大,直接把朱鵲給打得往後踉蹌了兩步,她腳下一滑,竟是不受控地身子摔進了邊上的溫泉池中。
朱鵲嚇得在水裡瘋狂撲騰,好一會兒,她才狼狽地哭喊著自己爬了上來,指著林漪就怒吼了起來。
「皇上,您看到了吧!當著您的面,洛嘉容都敢動手打我,她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這個女人,根本不是您以為的那麼柔弱純良,她是又壞又歹毒啊!」
連蔚呈肅見到這一幕,都有些吃驚地愣在當場。
容兒她,看著清瘦嬌小,手上的力氣,這麼大的嗎?
林漪面沉如水,眼中的憤怒卻如沸騰的熱浪,灼灼逼人,令朱鵲一時間竟有些望而生畏。
「我是皇上的女人,此身此心,只會對皇上一人忠誠。可你卻滿口噴糞,毀我清譽,如此惡行罄竹難書,別說是一巴掌,就算是我央求皇上賜死你,都不為過!」
朱鵲被她銳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頭突突發慌,但眼下,她已經邁出了這一步。
如卒過河不能退,再無回頭路。
所以她必須要將這髒水,給林漪一潑到底!
「賜死我?哈,還說你沒有心虛!你這麼盼著我死,是不是以為我死了,你做的那些髒事就能被掩蓋了?休想,你休想!」
朱鵲有些癲狂地看著蔚呈肅:「皇上,她是想殺人滅口啊!如果不是心裡有鬼,她為何一心想要妾身的命?」
蔚呈肅看著朱鵲歇斯底里的樣子,有些不適應地蹙了一下眉頭。
「你給朕安靜一點!既然值守的侍衛很快就來,真相,也很快就該水落石出了!」
門外,劉洪山小心翼翼地探著身子進來:「皇上,人帶到了!」
「宣!」
不多時,兩個年紀看起來差不多年紀的侍衛就走了進來,二人面上都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
朱鵲指著身量稍高一些的侍衛嚷嚷了起來:「皇上,是他,就是這個人,三更半夜地跟宮中妃嬪幽會,做出那等下賤的勾當!」
被指著的侍衛嚇得臉色一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皇上,臣冤枉啊!臣跟洛才人是清白的!」
「瞧瞧!」朱鵲聽了這話,氣勢更盛:「他分明是不打自招了!妾身還沒指名道姓地說是哪個宮中妃嬪,他倒是一口將洛嘉容給招出來了!」
那侍衛一驚,慌張地否認著:「不是,不是……臣只是因為在雲雪閣外當值,才會一下子想到洛才人。」
「不是什麼?你的底細,我已經派人打聽過了!你是撫州人,跟洛嘉容來自同一個地方。能從那等偏僻野蠻之地來京城不容易吧,這宮裡,難得找到了知音,所以你們惺惺相惜,連底線廉恥都不顧了,是吧!」
侍衛粗喘著氣,胸膛因為劇烈的喘息而上下起伏著。
他的驚懼、惶恐、心虛,在此刻清清楚楚地寫在他的臉上。
無所遁形!
朱鵲懸著的心在這個時候激盪了起來,她看到這個侍衛的反應,越發感覺勝券在握。
翠微在雲雪閣內對她的保證果然奏效了。
季貴妃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連所謂的「姦夫」,都會在關鍵時候漏洞百出,引得皇上羞憤盛怒,並將深受背叛的君王之怒,牽連到林漪的頭上。
讓她再無活路,粉身碎骨!
「皇上,您看他這副樣子,不是被妾身說中了又是什麼!」
朱鵲的話密集又刺耳,像一根根細密的針扎在蔚呈肅的耳朵里。
蔚呈肅的臉一寸寸地冷了下去,他用力抬起腳,重重踹在那侍衛的胸口,將那人給踹得往後翻仰,跌坐在地。
「說,你跟洛才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臣,臣跟她,真的沒關係!」
他除了不停地重複這一句,再無其他辯詞。
與其說是否認,倒不如說,是在負隅頑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