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閣中,輕水替林漪將外袍一件件脫去,敬事房的宮女則是用托盤端著一件紅衣走了進來。
宮女輕聲道:「洛才人,這是給您準備的紗衣。穿著此衣下水,您也能活動自如。」
輕水和宮女一起將紗衣抖落開,替林漪穿上,果然薄如蟬翼,質地輕軟。
她曼妙的身姿,也在這一層薄紗之下,顯得凹凸有致,看得輕水都有些臉紅。
但敬事房的宮人則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那宮女蹲下來試了試水溫,隨後將林漪攙扶了進去。
「溫泉水能驅寒暖身,皇上特意叮囑過讓您多泡上一會兒,他處理完政務很快就會來。」
林漪大半個身子漫入水中,一時間,她的身體都被溫熱的液體包裹住了。
氤氳的熱氣讓她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她閉上眼睛,靠在發燙的石壁上,逐漸有了困意。
連帶著輕水在邊上伺候,都跟著起了睏倦,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可漸漸的,林漪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她倏地睜開了眼睛,從水中抬起自己的手臂,伸手將上面的水跡抹去,再定睛看去,只見原本皙白如玉的肌膚上,不知為何竟突然冒出來一片紅疹。
不止是手臂,再看她身上其他的地方,也開始起了疹子。
林漪臉色一變,低聲急促地喚了輕水一聲:「快扶我起來!」
輕水困惑地俯身過來:「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林漪目光凌厲地掃了一眼溫泉池的水:「這水……有問題!」
等看清林漪身上的疹子,輕水跟著一驚:「怎麼會這樣?為何起了這麼多疹子!」
林漪檢查了一遍,凡事身體泡在水裡的地方,便又紅又癢。而鎖骨以上沒有碰到溫泉水的部位,尚且完好。
輕水拿起邊上的一塊白布囫圇替她擦拭著,擔心到了極點:「你這副樣子定是沒辦法侍寢的!否則叫皇上看見了這些疹子,再生出不滿,說不定以後都不想碰你了!」
「暗中算計我的人,一定也是如此想的!」林漪強壓著火氣,示意輕水替她將外袍穿好。
可她剛系上腰帶,門外就傳來了內官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下一瞬,蔚呈肅就越過屏風走了進來。
他本以為,一進來就會看到美人沐浴的模樣,沒想到,林漪竟已經從水裡出來,還穿戴好了衣服。
蔚呈肅有些意外:「容兒,你為何不在水裡多泡一會兒,這麼快就起身了?」
林漪嘆了口氣:「皇上,妾身今日,怕是又不能侍寢了!」
蔚呈肅茫然地看著她:「這是為何?」
「因為……」
林漪還未來得及解釋,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皇上,您萬萬不能寵幸洛才人啊!否則,定會傷及龍體的!」
聽到這句話,林漪的眼皮跳了跳,暗道不好。
這個聲音,分明是朱鵲的!她這裡才剛起了疹子,朱鵲就掐著點來找事,只怕,是已經挖好了坑等著自己里。
「朱御女,朱御女您不能進去啊!」
門邊的兩個宮人試圖阻攔朱鵲,可朱鵲不客氣地將他們推到了邊上,徑直來到了蔚呈肅的面前。
蔚呈肅一見到是她,不由繃緊了嘴角,面上閃過昭然的慍色。
「朱御女,你好大的膽子!朕已然禁了你的足,讓你在宮裡好好反省,為何,你會擅自出現在春暖閣!」
朱鵲滿臉急切:「皇上,妾身之所以不顧禁令,斗膽前來,實在是因為掛念您的身體,擔心您被奸人蠱惑,連累到您的龍體啊!」
林漪的聲音冷了下去:「朱御女,你口中的『奸人』,說的難道是我嗎?」
「除了你,還有旁人嗎?」朱鵲咬著牙,伸出手指著林漪:「皇上,妾身無意中撞破,洛才人她、竟不知廉恥地跟這幾日守在雲雪閣外的侍衛私通!」
「你說什麼?」蔚呈肅的眉眼陡然一凜,向來溫潤的五官,也在此刻覆上了一層寒霜,他警告地睨著朱鵲。
「朱御女,這樣的話,事關洛才人的身家清白,不是你能胡編亂造的!」
朱鵲仰著頭,怨懟地瞪著林漪,聲音像是確鑿無疑。
「皇上,妾身何嘗不知道這樣的事不能隨意攀咬,否則鬧出了誤會,最先倒霉的,就是妾身自己了。」
「可妾身的婢女親眼所見,昨夜丑時末,洛才人偷偷地鑽進了雲雪閣的庫房,沒過多久,一個身著侍衛服的男子也跟著鑽了進去,兩人在屋子裡可是私會好一會兒,還鬧出一些、叫人作嘔的動靜!」
朱鵲話音剛落,林漪就冷冷地打斷了她:「一派胡言!因你被勒令禁足,才會有侍衛在雲雪閣外圍的大門處看守。可他們不曾踏入過內院半步,更不可能發生你說的那些齷齪下流之事!」
朱鵲嗆聲道:「你也知那是齷齪下流之事,怎麼與人苟且的時候,沒想過會穢亂宮闈、下了皇上的面子!」
「朱御女。凡事,都要講證據。你說你的婢女親眼所見,那也只是一面之詞。以你先前犯下的那些事,在朕這裡已無信譽可言。」
聽到蔚呈肅的話,林漪稍稍鬆了口氣,所幸,皇上並不是一個頭腦發熱的人,被人拿這種腌臢事挑撥鼓動,就不問青紅皂白地對她翻臉。
但還沒等她的心放下,朱鵲已經上前一步,來到林漪的身邊。
她抬起手,不客氣地將林漪整理好的衣袍嘩啦拽了下去,瞬時間,她的領口鬆散,露出了鎖骨之下,原本被她提前遮掩住的痕跡。
瑩白亮澤的雪肌之上,此刻卻有星星點點的紅疹,顏色雖然不是很深,卻也顯得刺目突兀。
朱鵲的話,尖鑿鋒利地落下,字字帶刺:「您看,她這樣子,分明是染上了花柳病!如果不是她背著您跟宮中其他男人廝混,又怎麼會得了這樣的髒病!」
蔚呈肅的臉色冷得有些駭人,周身都透著疏離凜冽的帝王威嚴。
他直直地盯著林漪,目光如山一樣壓下來:「洛才人,你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