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蔚疏澈這麼說了,季遠彰還是顧慮重重。
「此等大事,我如何能信?」
聞言,蔚疏澈搖頭一笑:「右相覺得,你現在還有的選嗎?不上我這條船,你們這家做的那些勾當,很快就會被皇上知道。他不可能容忍季妃和她肚子裡那個孽種活下去!到時候,只是將人給殺了都是最輕的。就算你拿昔日的情分去求他,不過也是苟延殘喘,頂著君王之怒,成天提心弔膽,當真過得痛快嗎?」
眼見著季遠彰的臉色越發難看,他又循循善誘:「何況,束成王還未曾招惹他,皇上就已經主動了下手了。我這位皇叔如果真的顧念舊情,也不至於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吧!」
季遠彰慢慢從座位上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兩圈。
看到他滿臉糾結的神情,蔚疏澈自顧自地又斟了一杯茶,並不催促,就這麼泰然自若地等著他的下文。
過了一會兒,季遠彰吐出一口濁氣:「事出突然,我需要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可以,三天吧,我給右相三天的時間,讓你深思熟慮!雖然我心中已經確定,你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但至少,給你緩口氣的功夫。」
季遠彰朝他拱了拱手:「告辭!」
說完,便轉身離開。
等他一走,蔚疏澈就提醒孟七:「回頭你去給謝三公子傳個話,告訴他,明日若是無事,可以去我府上坐坐。當然了,最好是走側門。」
孟七聽出來他的意思,跟著笑了起來:「屬下領命。」
季遠彰回去之後,就吩咐手下的人加派人手,不僅要盯著束成王那裡,還要緊緊地盯著蔚疏澈。
尤其要注意,這兩個府上的人員是否有來往。
第二天一早,謝秋實就以出門逛早市為由,早早地出了府。
而他吩咐底下人將馬車停靠在路邊,自己獨自在街道上閒逛。
但走著走著,他就拐進了邊上一條小巷弄里,隨即通過小路,來到了一座宅子的邊上。
再然後,他在側門邊敲了幾下,裡頭就有人開門將他給放了進去。
一直盯著謝秋實的幾個手下見狀,面面相覷。
「這道門好像是晉王府的側門吧?」
「沒錯,邊上的宅子就是晉王府的東院。所以,謝家人真的進了晉王府?快,這件事不能耽擱,需得儘快匯報給右相!」
不多時,消息就傳到了季遠彰的耳朵里。
一想到昨天晚上蔚疏澈信誓旦旦的說,他跟束成王已經談好了合作,再聯繫今日,謝家三子的動靜,季遠彰在心中已經認定了蔚疏澈所說的話。
於是一整天,他都坐臥不安。
如果不接受蔚疏澈的提議,蔚疏澈自有辦法將季思嫻的事情捅到蔚呈肅的面前。
到時候,就算他想跟蔚疏澈與死網破,同樣把蔚疏澈的秘密說出來,他手上卻沒有實際的證據,不過是一面之詞。
即便會在皇上心中產生芥蒂,留下疑慮,可只要蔚疏澈抵死不認,皇上至少明面上不能對他下手。
束成王那裡,就更是束手無策了!
王軍十幾萬人虎視眈眈,即便皇上真的容不下他,對他動了殺心,也只能暗戳戳的讓人去刺殺,滔天的軍權,連天子都要忌憚。惹惱了束成王,季家才是真的再也無法於世間立足,到時還得身敗名裂,成為一大笑料。不管怎麼想,都讓人無法接受!
而幫著蔚疏澈行事,至少現在可以保住根基,只要蔚疏澈事成,好說歹說,季家也有一個新的從龍之功。
到時,他再多籠絡一些朝中勢力,蔚疏澈就會像蔚呈肅一樣,不能輕易對季家下手,何嘗不是開闢出一條新的路呢?
更何況,現在的尚書省六部的掌事官員,有至少兩人不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現在的尚書省早已不是過去的尚書省,要是後面再遇到類似的麻煩,他未必能把握全局。
與其越來越被動,還不如主動一些。
想到這些,季遠彰就拿定了主意,再次約好蔚疏澈見面。
同樣的通明茶樓之中,眼見季遠彰的神色,蔚疏澈就已經有了答案。
他微微一笑,篤定開口:「看樣子,右相是想清楚了?」
「晉王殿下胸懷致遠,謀劃之深,令人欽佩。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老夫也不是喜歡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人,殿下既然伸出了橄欖枝,老夫又豈有不接受的道理,還望日後能和殿下合作愉快,助您贏下乾坤!」
「如此,本王就多謝右相慷慨相助了!」
季遠彰頓了頓,又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不過,老夫是一個喜歡與人做生意的人。您應該知道,原先多年,季家舉家扶持季妃娘娘,成為宮中僅次於皇后娘娘之下的寵妃,其間多有不易。後宮和前朝向來密不可分,要是當今聖上失了皇位,季妃娘娘也要跟著黯然失色,對於季家來說,損失實在太重了!」
聽到這裡,蔚疏澈神情微動:「所以呢?」
「老夫膝下,還有一女,尚在閨中,並未出嫁。雖說是庶出的女兒,卻也從小悉心疼愛,仔細教導她規矩禮儀,比起尋常人家嫡出的女兒,只勝不輸。殿下府中,如今還沒有一位正經的王妃,老夫知道,以她嫡出的身份是不配成為正妃的。不知,可否將她許給殿下當做側妃?這樣,等日後殿下登上高峰,季家的女兒也能伴君身側,有一席之地!」
季遠彰說完,蔚疏澈有短暫的沉默。
這個老狐狸,還真是會打算盤!季思嫻這個最關鍵的籌碼要是沒了,他當然會覺得不甘心,所以就等不及要塞另一個女兒到自己身邊了。
只怕,他想要的不只是側妃的身份那麼簡單。
他尚未娶正妃過門,季家女一旦入府,一來能給季家傳遞消息,二來,也有極大的機會誕下長子。怎麼不算機關算盡呢?
過了一會兒,蔚疏澈才不太自然的開口:「可一旦如此,皇叔就會懷疑到你我二人有勾結之嫌,以他的疑心恐怕不會答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