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陽奉卻陰違

  天一亮,秦子秋作為刑部尚書,奉皇命去往關押葛方山的臨時監牢里,即將和大理寺卿還有御史台的人一起審理葛方山一案。

  他收拾妥當,才剛出了山莊,就被兩個侍從給攔住。

  他認出來這是季遠彰身邊的人,果然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季遠彰的馬車正停靠在路邊。

  秦子秋從善如流的上了馬車,恭敬的開口:「右相,您找我?」

  「你這是要去審問葛方山了?」

  「沒錯。右相要是有什麼指點,儘管開口。」

  季遠彰哼笑了一下:「指點談不上,凡是涉及到我朝律法的事,你才是其中的行家。」

  聽他這麼說,秦子秋故意壓低聲音問:「那右相如果有任何吩咐,都可以交代下官。即便大理寺和御史台也會一同受理,下官一人難以做主,但還是能稍微發揮點作用的。」

  季遠彰嘆了口氣:「這件事情,皇上大發雷霆,必定不能善終。若是葛方山嘴巴嚴實,沒有說一些有的沒的,你就從中調和,儘量從寬處理吧。畢竟同僚一場,老夫也不希望他因此斷送了性命。」

  秦子秋十分配合的答應:「您放心,下官心中有數。」

  下一瞬,就聽季遠彰畫風一轉:「但若是,葛方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牽扯到其他人,老夫覺得他這條命,也就不必要留了!」

  聞言,秦子秋不由在心中冷笑。

  他這話分明是在說,若葛方山一人願意擔下所有罪責,那一切好說。

  可要是他將季遠彰給牽扯了進去,季遠彰絕不姑息。

  秦子秋點了點頭:「下官知道了。」

  見他態度極好,季遠彰狀似欣慰地拍了拍秦子秋的肩膀:「上次老夫就說過,秦尚書是一個可塑之才,你年紀輕輕就能高居尚書一位,已經是十分難得。等到再過幾年,老夫年事更高,說不定連這尚書省都要讓給你這樣的年輕人來執掌了。」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他倒是先把餅給畫上了。

  秦子秋又附和了幾句,這才前往關押葛方山的牢房。

  他到的時候,大理寺卿燕青城和御史大夫江景風已經率先開始審問葛方山了。

  因為是剛開始審,所以他們的手段還算溫和,葛方山也咬死了說這件事只是他一時糊塗,臨時起意答應了一個考生的舞弊,其他人他再沒有類似的幫襯。至於以前幾屆武舉科考,他也沒有插手過,完全是公平公正。

  葛方山說這樣的話,燕青城和江景風自然不信。

  他們便打算稍微施加刑罰,看看能不能嚇唬嚇唬他,逼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

  秦子秋卻突然說:「二位大人,不如讓我單獨跟葛大人說幾句吧。」

  江景風警惕地看著他:「秦尚書,你該不會是想要包庇縱容他吧,畢竟你二人可都是尚書省的官員。」

  「御史大人儘管放心。我這個人膽子很小的,葛大人犯下彌天大錯,我巴不得跟他劃清界限,怎麼可能包庇他?只不過,我和他同在尚書省為官,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軟肋,說不定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他識時務說出實情。」

  燕青城想了想,點頭答應:「好,那就由秦大人先試試吧。」

  等到牢房裡只剩下他和葛方山,葛方山重新燃起了希望,急切地問:「秦大人,右相有沒有叮囑你什麼?他應該跟你說過,讓你設法將我的罪責降到最低吧?」

  聽到他這麼說,秦子秋重重地嘆了口氣:「葛大人,看在你我過去有些交情的份上,我就跟你如實說吧。你以為這件事只是你收受考生的賄賂那麼簡單嗎?皇上之所以舉辦武舉科考,就是為了培養自己的親信,在將他們安排到軍隊之中。而你的所作所為,讓皇上的籌劃都成了一個笑話,說句不好聽的,哪怕你是在文試科考上動手腳,皇上都不會像現在這麼生氣。」

  葛方山呼吸急促了起來:「那怎麼辦?我、我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只是想收點銀子而已。」

  「昨天夜裡,靜嬪娘娘帶著安樂公主想要去給你求情,皇上卻發了通大火,直接將安樂公主放到皇后的膝下去撫養了。」

  「你說什麼?」

  秦子秋繼續嚇唬他:「甚至我來之前,皇上還私下提點我,說你犯的乃是死罪,不論涉及銀子的數額多大,你這條命都不該留!」

  這話一出,葛方山冷汗直冒:「照你這麼說,我是必死無疑了?」

  秦子秋壓低了聲音:「如果你不想死,而今只有一個辦法能留住你的性命了。」

  「什麼辦法你快說?」

  「那就是將功補過,將這件事當中,你的同謀黨羽全部都給供出來,還有之前幾屆選出來的武將之中,通過類似不合規的手段上位的官員名單,你也最好一個不落地全部寫下來。我會幫你交給皇上,唯有如此,皇上或許還能手下留情,對你有一絲仁慈。」

  「這、這,我之前真的沒做過類似的事啊……」

  「葛大人!」

  秦子秋打斷他的話:「你怎麼還不明白,你現在狡辯是沒用的,皇上根本聽不進去。你的舉動觸犯了他的逆鱗,你非死不可。我這麼勸你,不是在逼你認罪,而是在救你,這是你僅存的機會了……」

  葛方山哪肯認命:「你再去找右相,右相他一定有辦法!」

  「沒用的!你可知,我在來的路上右相他跟我說了什麼。他說,你既然進了這裡,就是一個廢人了,以防你說多餘的話,不如我找個機會,讓你徹底閉嘴。」

  聽到這話,葛方山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右相他讓你找機會將我滅口?」

  秦子秋眉頭緊鎖:「是啊,他可是我的頂頭上司,按理說,對於他的指示,我必當遵守。但我又實在於心不忍,才會將這些話同你和盤托出。葛大人,我知道你能從中斂財,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縱容甚至推波助瀾,這絕非你一人之過。可你要是什麼都不說,皇上的雷霆之怒,也只能你一個人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