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賀寅就已經跑到了靈堂外面。閱讀
盯著那隻完全讓人不省心的河馬站到靈堂之外,剩下的這幾人才跟著走了出去。
避開那個陰間抽獎處,一行人從另一側下樓,然後出了商場。
折騰了這麼一趟,已經九點多了。
林爾看了眼時間,說:「快九點半了,回去吧?」
「回。」溫淼拿出手機來,打算叫個車,「河馬,你回哪兒?家,還是學校?」
賀寅想了想:「回家吧,明天又沒課。」
「那行。」溫淼點了點頭,又說,「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正好順路。」
不止溫淼,林爾也是非常不放心讓賀寅一個人回家。
她們有理由懷疑賀寅這隻傻憨憨走到半路,可能又想起來自己還沒躺夠的棺材,然後再折回去繼續體驗。
謝衍拿了手機出來,也叫了輛車。
車過來還得幾分鐘,五個人就往路邊站了站,一邊說著話,一邊等著車過來。
賀寅剛才躺了半天棺棺,又吹了半天嗩吶,這會兒情緒上來了,拿出手機,打開網易雲,然後塞了只耳機在耳朵里,非常悲春傷秋地說:「到emo的時間了。」
「……」
林爾忍不住瞥他一眼,賀寅好像和她老爸有一樣的毛病。
只不過兩人不同的是:
賀寅是「真網抑雲」模式。
林亦安是「我哭了,我裝的」。
賀寅嘆了口氣,憂傷地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天空,又說道:「人間不值得。」
「……」林爾繼續瞅著他,沒太能跟上他的這個大悲大喜的情緒,「怎麼又人間不值得了?」
瞧他剛才躺板板時的那個興奮勁兒,看起來人間挺值得啊。
賀寅以一種特別悲天憫人的眼神看她一眼,也不解釋,只是報以了一聲憂鬱長嘆:「爾爺,沒關係,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林爾:「……」
什麼玩意兒啊,就沒關係了?
賀寅特意為自己換了首抑鬱情歌,繼續嘆息:「唉,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
溫淼翻了個大白眼,直接一手捶在了他腦袋上,以物理方式結束了他的網抑雲時間:「你抱歉個屁!你一不缺錢,二不缺愛,三還不失眠,你有什麼不值得的?」
「嗚……」賀寅被她捶得清醒了幾分,嘴巴一磕絆,「但、但我還是覺得不值得。」
「那你別說廢話,具體點。」反矯情小達人溫淼決定治治他這個動不動就開啟網抑雲模式的毛病,「說清楚了,到底哪兒不值得了?」
「啊、啊,這個……」
驟然被這樣一問,倒是把賀寅給問住了。
他抓了抓耳朵,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
溫淼瞧著他那模樣,又丟了個白眼給他。
這人吶,就是矯情。
真讓他說的時候,他又說不出來了。
賀寅像是被這一個白眼給砸清醒,他委屈巴巴地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忽然問了句:「貓爺,你怎麼夜裡也不emo啊?」
「我為什麼要emo?」溫淼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都不太想理他的這話,「我沒有那種東西,姑娘我積極向上,心裡充滿了愛和希望,一頓能吃八十串涮肚。」
賀寅:「?」
賀寅開始迷茫了。
emo和涮肚有關係嗎???
倒是林爾被溫淼的話逗笑,彎著眼睛往下接道:「我覺得貓爺說的挺對啊,我看你就是閒得慌,你要是真這麼閒,不如多吃點東西,填填你的胃,再不行就回家多睡會兒覺,睡醒了就不矯情了。」
「沒錯。」溫淼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語氣有些睏倦地又說,「吃飽,睡足,能解決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emo。」
網抑雲小達人賀寅同學不死心地提問道:「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那就要靠錢來解決了。」溫淼用詞犀利地說,「不過你也不缺錢啊,那你還emo個什麼勁兒?」
「……」
好像是這個道理。
溫淼的這話太有道理,還讓人無法反駁,挑不出一點毛病來,賀寅一時接不上話來,頓了兩秒鐘之後,他才伸手揉了下鼻尖,咕噥道:「我還以為你要給我灌點雞湯,讓我振作起來。」
「雞湯?」溫淼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模樣,「雞湯文學早就不流行了。」
「那流行什麼?」賀寅問。
「貓爺文學。」溫淼指著自己,淡定又冷酷地道,「我,就是人間清醒,專治你這種人間不值得的矯情怪。」
被治得服服帖帖的矯情怪賀寅:「……嚶。」
這個話題剛落下,兩輛黑色的轎車就一前一後地在路邊停了下來。
五個人在此分開。
世紀商場這邊離謝衍家並不遠,開車也就十分鐘的路程。
很快,車就在小區北門停下了。
兩人下了車之後,並排往小區裡面走。
路過門口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連鎖超市的時候,林爾的腳步忽然停了停,視線往門口的GG牌上看去。
謝衍跟著她停下,稍稍偏頭,問她:「怎麼了?」
「我想吃西瓜。」林爾指了指超市門口上方滾動的電子銀屏,忽然說。
屏幕上正放著一則插圖GG——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閏土項戴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用力刺去。
別的不說,單單說那西瓜,確實是讓人挺有食慾的。
謝衍朝電子屏上掃了一眼,隨手在門口推了輛購物車出來,然後另一隻手牽著她往裡面走:「走,進去買。」
從入口進去,往前直走就是水果區。
林爾停在西瓜攤位前,像模像樣地敲了幾個西瓜,還將耳朵湊近,聽了聽自己敲出來的聲響。
極其專業的模樣。
看著她的這個專業架勢,謝衍挑了下眉梢:「能聽得出來區別?」
「不能。」林爾直起腰來。
謝衍的眉梢挑得更高了:「那你這是——?」
「我就是跟它說一聲。」林爾撿了個自己剛敲過的西瓜,放進了購物車裡,「可能它聽見我敲它,它就知道自己該熟了。」
謝衍:「?」
嗯?還有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