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部分的飯菜都是出自於謝衍之手,但林亦安表示,菜是我洗的,那飯就是我做的,非常心安理得地搶占去了大部分的功勞。
林爾洗完手之後,去廚房裡拿了碗筷出來。
桌子上已經擺了不少酒了,紅的,白的,啤的,零零散散地占了小半張桌子。
林爾看著林亦安開了瓶白酒,忽然想起了一句:「病人能喝酒嗎?」
林亦安答得很快:「能啊。」
林爾猶疑道:「可我怎麼記得醫生說,你這段時間要嚴禁菸酒?」
「你聽錯了。」林亦安面不改色地道。
林爾:「?」
醫生說了一遍,林翊說了一遍,崔助理又說了一遍,她還能聽錯?
她耳朵又不是聾。
從壁櫥里拿了兩個水晶高腳杯出來,林亦安又說:「他應該說的是,嚴禁贗酒。」
林爾的眉心一跳:「……贗酒?」
他敢不敢再扯一點兒?
「嗯,就是假酒。」林亦安悠悠嘆息一聲,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畢竟假酒害人啊。」
「……」
「還好我這兒都是真酒,不打緊。」
「……」
一本正經地胡扯。
其實林爾不太想讓他倆喝酒,一個是病號,胳膊還傷著,一個是胃不太好,容易受刺激,奈何兩個人都不要命。
林亦安鐵了心要把謝衍灌醉。
謝衍鐵了心要陪岳父大人喝到底。
林爾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索性自己吃自己的,不管他們了。
謝衍的酒量不太好,一般三四瓶啤酒就醉了,但他醉歸醉,臉上看不出來,說話也清晰,除了……格外地遵守男德。
其他地方看不出一點異常。
林爾低頭戳了個螃蟹的功夫——這次是熟的,因為是謝衍蒸的,謝衍面前就堆了兩個空掉的易拉罐了。
林亦安的酒量好,他倒是不欺負小孩,只給了謝衍幾瓶啤酒,自己紅的白的混著喝。
眼看著謝衍勾開了第三罐啤酒,林爾放下了筷子,一隻手按在了他捏著的那個易拉罐上,一隻手抓住了林亦安晃著的那瓶威士忌上,有些頭疼地調停了一下:「還喝啊?」
兩人同時動作輕巧地掙開了她的手,充分地以肢體語言表達了自己「我還可以」的意思。
……行吧。
林爾揉了揉猛跳的眼角,心裡嘆了口氣,左眼跳吉,右眼跳凶啊,她右眼角跳得這麼厲害,還是大凶之兆啊。
也不知道這兩人要喝到什麼時候。
林亦安的酒量她清楚,謝衍的酒量她也清楚,根本就沒什麼可比性,原本以為這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很快就能結束,但人算不如天算,中途出了點兒小意外。
謝衍三罐啤酒灌下去,神色全然不變。
林亦安姿勢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左臂垂在身側,右手捏著高腳杯的細頸,修長指尖在水晶杯壁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
他盯著謝衍看了幾秒鐘,而後側過頭去,有些納悶地問林爾:「小孩,你不是說他酒量不好,啤酒就能灌醉的麼?」
「啊……」林爾捏著只螃蟹腿,抬了抬頭,「是啊。」
林亦安:「這不是都喝了三罐了?」
林爾偏頭看了謝衍一眼,才說:「這已經快醉了,他最多也就四五罐。」
「這就叫快醉了?」林亦安費解地支起了下巴,「我怎麼沒看出來?」
林亦安懷疑他和他家小孩對「醉」這個字的定義有偏差。
幾句話的功夫,謝衍又勾開了一罐啤酒,動作慢條斯理的,說話還異常清晰,完全看不出來醉的意思:「叔叔,還要喝麼?」
林亦安:「?」
好傢夥,這是挑釁他這個老年人?覺得他不行?不能再喝了?
林亦安的勝負欲頓時上來了,他索性也拿了罐啤酒,「啪」的一聲勾開了:「喝!怎麼不喝?繼續喝!」
林爾:「……」
林爾無言地看著一大一小。
男人間的這種莫名的勝負欲,她是真不能理解。
白酒本就容易醉人,林亦安還紅白啤的混著喝,到最後,謝衍端端正正地在座位上坐著,林亦安已經開始往地上歪了。
「林亦安——」林爾連忙放下大閘蟹,小心地避開他的胳膊,伸手扶住了他另一側的手肘,「你沒事吧?」
林亦安借著她的力氣靠著椅背坐好,口中喃喃地道:「我操……這小孩兒怎麼這麼能喝?」
「……」林爾說,「沒,他早就喝醉了。」
「他醉了?醉了??哪醉了???」林亦安的音調一聲比一聲高,伸手指著謝衍。
「他坐的比我還穩當,簡直是風雨不動安如山,還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林爾:「?」
林爾:「……」
怎麼冷不丁地還背起詩來了?
「不是,這是重點嗎?」林爾有些無語地把他的胳膊按了下去,然後在他手裡塞了杯剛才就泡好的蜂蜜水,又委婉地道,「知道你成績好,但這會兒就先別背詩了吧?」
說著,她又把另一杯蜂蜜水推到謝衍面前,然後回頭看向林亦安,提醒他道:「還有,謝甜甜在你左邊,你指錯方向了。」
「……」林亦安頓了一下,然後從善如流地換了個方向繼續指,「哦,不好意思。」
要命,都喝出幻影來了。
看著兩人喝了半杯蜂蜜水,林爾站了起來,沒再往座位上坐,她把桌子上的空酒瓶和易拉罐一收,撐著桌沿兒嘆氣:「剛才就跟你說了,別喝了,你不聽,現在喝醉了吧?」
林亦安鳳眸一眯:「我醉了?醉了??哪醉了???」
林爾:「……」
半分鐘之前,她才聽過這句話,而且,語氣都是如出一轍。
連著三道擲地有聲的反問句丟了出來,末了,林亦安還給自己來了個最終總結:「我沒醉。」
「……」
「我還能喝。」
「……」
林爾不說話,只是以一種「我就靜靜地看你吹」的表情看著他。
林亦安顯然是被自家小孩的這個表情給刺激到了,誓要證明自己確實不是在吹牛逼,伸手就要拿酒杯,結果手伸到一半,就被林爾給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