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這幾天在家裡待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啊。」走到客廳,林亦安把手裡拎著的書包往沙發上一丟,又接著說,「不如我先給你探探那小孩兒的人品。」
完全被自己老爸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操作搞懵了的林爾:「……」
他可真是閒得慌,非得給自己找點兒事幹才行。
抵不過老父親的要求,林爾只好給謝衍打了個電話。
說起吃飯,謝衍倒是答應得很快,沒有任何猶豫,但林爾思量了半天,還是決定提前跟他透個小口風:「謝甜甜,我得跟你說一事兒。」
「嗯,你說。」
謝衍剛睡醒午覺,正靠在床頭上看書。
他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旁的床頭柜上,右手骨節間轉著一支細長的筆,左手按著一本薄薄的真題冊,時不時地就在上面寫上兩筆。
停了兩秒鐘之後,林爾的聲音從手機揚聲筒里傳了出來:「我爸今天晚上想跟你拼個酒。」
謝衍的筆尖一頓:「?」
他側了側頭,看向手機,像是沒聽清似的,又問了聲:「……想跟我幹什麼?」
雖然打的是語音,看不見謝衍的臉,但林爾隔著屏幕也能想像得到他的表情,於是,林爾貼心地放慢了語速,又說一遍:「想跟你,拼個酒。」
謝衍:「……」
拼個酒???
岳父有令,不得不從。
下午五點,謝衍還是準時出現在了林亦安的面前。
林爾去門口接了他一下,回來的時候就見林亦安單手插著兜兒,保持著一個高難度的裝逼造型,一臉高貴冷艷地靠在正廳的門框上,把兩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林爾心裡一陣大無語,又沒有外人在,他杵這兒凹什麼造型啊?
看見謝衍過來,林亦安清咳一聲,而後深沉地說了一句:「來了?」
「……」謝衍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斯文又禮貌地同他打了個招呼,「叔叔好。」
「好。」林亦安繼續裝深沉,沉著嗓音說,「你也好。」
「……」
林爾簡直沒眼看了,她上前兩步,直接抬手把林亦安鼻樑上架著的那個墨鏡給拿了下來:「不是,在屋裡,你戴什麼墨鏡???」
林亦安直起腰來,偏頭一避她的手,揚著眉梢道:「我凹個造型啊。」
林爾:「你凹造型給誰看?」
「給他啊。」林亦安一指謝衍,理所當然地道,「你又不看我,那我只能給他看了啊。」
林爾:「……」
就,挺讓人無言以對的。
謝衍:「……」
就,挺讓人接不上來話的。
進了客廳里,林亦安指揮著謝衍把他手裡的東西放下:「隨便找個地兒放就行。」
說完這句,他又抓了抓頭髮,有些稀奇地多加了一句:「小孩兒,就喊你過來吃個飯,你還帶什麼東西啊?」
賀寅他們那幾隻小的動不動就跑這邊來蹭飯吃,哪次來不都是兩手空空的?
走的時候,還得從這兒帶走大包小包吃的。
倒是謝衍,每次來都會拿著不少東西,有一次他被林爾臨時拉過來,還不忘在路上買了個大果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林亦安對謝衡的好感度還是靠謝衍拉回來的。
廚房裡,各種瓜果蔬菜已經擺滿了流理台。
林亦安以一種高難的的姿勢,單手洗完一盤草莓之後,就把果盤往林爾懷裡一懟:「行了,在這兒看著我幹嘛?你又不會做飯,出去玩去吧,別耽誤我幹活兒。」
「……」聽到他這話,林爾頓時驚了,「你手都傷成這樣了,還能做飯???」
她原本以為是家裡的保姆阿姨過來做飯的,沒想到林亦安依舊要親自操刀。
面對自己親閨女的質疑,林亦安表現得極其自信:「能啊,怎麼不能?」
他不僅是對自己,而且還對自己的廚藝,抱著盲目,且極其樂觀的信心。
說話間,林亦安已經操起了刀來。
那刀還是林翊新買的,刀刃磨得閃閃發光,晃得站在門口的兩人同時後退半步,莫名覺得脖頸一涼。
半秒鐘過後,只聽「咣」地一聲,林亦安已經大刀闊斧地把刀砍在了案板上。
「……」林爾看得膽戰心驚。
試探著砍了兩刀,林亦安像是有些不滿意,嘀咕道:「哎呀我操,這新的刀具好像沒以前那個用得順手啊?可惜之前的那刀讓我砍甲魚殼兒的時候,把刀刃給卷了,要不然那刀我能用到死啊。」
林爾:「……」
謝衍:「……」
怕林亦安掄刀掄半天,最後飯沒做成,再把刀砍自己胳膊上,林爾連忙說:「林亦安,要不你別做了,我去叫阿姨過來吧?」
「不行。」林亦安想也不想,斷然拒絕道,「我最近廚藝進步飛快,我覺得有必要給你露一手。」
「……」林爾回憶了一下自己昨天吃的那個什麼手打蝦滑的夜宵,深深覺得他這句「廚藝進步飛快」的可信度不是很高。
「你那隻手本來就傷著,要是再把胳膊砍了怎麼辦?」
林亦安舉著刀,挑眉看她:「我有那麼不靠譜?」
「……」
林爾心說,這他媽還用問嗎?
林爾勸了幾句,林亦安不聽,舉著刀不肯放下來,非要自己親自操刀。
說做飯,那就做飯。
父女倆都是一個性格,說一不二,有時候林亦安的脾氣比林爾還要倔上幾分。
他就是一頭倔驢。
對峙半天,林爾還是妥協了,有些頭疼地點了點頭:「行吧。」
到底誰才是小孩,誰才是大人啊?
「沒事兒,我看著點。」謝衍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然後把衣袖挽到了手肘的位置處,準備進去幫個忙。
「……」
真是一個讓人完全不省心的爸爸。
林爾被攆進了客廳里,只得忐忑不安地一邊擼著貓,一邊豎著耳朵聽廚房裡傳來的動靜。
廚房的動靜很大,乒桌球乓的,也不知道林亦安在剁什麼,但聽這個動靜,林爾總覺得他不是在做飯,而是在分屍。
兩個小時之後,林公子的滿漢全席宴終於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