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甜甜,別跟我道歉。」林爾搖了搖頭,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你。」
她知道謝衍為什麼跟她道歉。
他在自責。
謝衍覺得是因為他,讓她也跟著牽扯進了這段說不清的往事裡。
他怕因為自己的事,而讓她也受到傷害。
可明明,他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他什麼也沒做,卻莫名地成了所有事情的承受者。
關於這段從謝衡那一輩就糾纏不清的往事,林爾其實並不太清楚內情,但從林亦安模糊透出來的那些關鍵字上來看,她也能拼接出這段牽扯的大致輪廓。
不是她對謝衍自帶濾鏡,而是事實上,謝衍本就沒有錯。
他沒法選擇自己的出生,更沒法去改變什麼。
這都是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發生的事。
他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然而,因為謝衡的處理方式,這些事卻莫名其妙地落到了謝衍的身上,這些跨越了漫長歲月的舊事宛如一塊無法推卸的巨石,十幾年來,就這樣一直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裡。
謝衍垂下眸,自嘲地笑了下。
林爾看著他桃花眼尾帶出來的那抹弧度,呼吸微微一停,她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他的眼底總是不經意間就流露出幾分死寂的情緒。
他身上壓著太沉重的故事。
「對不起。」謝衍搖了搖頭,又重複一遍。
他的語速很慢,一字一頓,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他仍然是在自責。
為自己的無力。
這些已經發生過的事他沒辦法去改變。
林爾歪了歪頭,眼睛定定地看著謝衍。
明明才十七八歲的少年,還是個半大孩子的年紀,他卻在日復一日的拉扯中經歷了太多。
林爾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情緒,看了他一會兒,她忽然說:「低頭。」
謝衍安靜了一下,而後依言低下頭來。
林爾踮了踮腳尖,伸手將他垂在背後的外套帽子拉了起來,然後扣到了他的頭上。
剛才出門時,她隨手給謝衍撈了件外套。
正好是他今天給她穿的那件。
那外套的帽子很大,扣下來的時候能將臉遮住大半。
林爾繼續拽住他的帽子往下拉,直到那帽子被拉到了最底下。
謝衍的臉被遮了大半,只露了鼻尖下邊的小半張臉。
他的溫柔在眼,疏離在骨,那雙天生深情的桃花眼被遮住之後,他骨子裡透出的那種距離感便越發的明顯起來。
林爾的手沒松,細細白白的手指捏著他帽沿兒的兩側,往自己身前來。
謝衍順著她拉扯的方向俯身下來。
直到一個再近不過的距離,她停住,踮腳,湊近,仰頭,然後一口親在了他的唇上。
謝衍一怔,彎腰的動作也隨之頓住。
他的視野被帽子擋住,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唇上傳來的觸感無比清晰。
溫熱,而柔軟。
黑暗讓所有感官器官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除了唇上的溫度,還有小姑娘傾身靠近時,身上所傳遞過來的那種輕而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