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甜甜你過來。」林爾舉不住了,抓著布條將胳膊放了下來,輕捏著泛酸的手腕說,「你幫我把這個再系上去。」
謝衍抿了抿唇,一聲不吭地上前,幫她把寫好的許願牌掛到了老榕樹的枝頭。
謝衍一直沒說話,直到兩人出了寺廟,踩著台階往下走的時候,謝衍才出聲問:「為什麼這樣說?」
「嗯?」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林爾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他在問什麼。
謝衍看著她,又說:「為什麼會說我笑的時候也不是真的開心?」
聞言,林爾低頭踢了踢腳尖,腳邊的一顆小石子被她踢起,骨碌碌地滾了很遠,良久,她才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覺你過得不開心。」
怎麼形容謝衍這個人呢?
一開始,林爾對他的印象就是一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大帥逼,那時候,她還覺得可能是精神病院的系統出了故障,陰差陽錯地讓他從院裡出來了。
後來相處的多了,林爾也就習慣了謝衍為了應對各種搭訕的小蝴蝶小蜜蜂而時不時冒出的驚人之語。
以及,層出不窮的神操作。
但也正是因為相處的多了,林爾也打破了自己對他的固有印象。
大概是因為天生一雙桃花眼的優勢,謝衍無論看誰,都是那種深情又溫柔的眼神,因此也非常讓人誤以為他有著同桃花眼一樣的溫柔脾氣。
他的眼睛天生就帶著笑,只是稍有留心之下便會發現,他很少會笑入眼底。
即便是笑,也大多都是那種非常浮於表面的,特別不走心的笑,就差把敷衍的意思給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了。
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在禮貌性的客套。
和謝衍做了同桌之後,林爾就發現他常常會望著窗外出神。
那個時候,他臉上是沒什麼表情的,神色里總有一種自我厭棄般的放逐,掩在長睫下的眼神發涼發冷,寂寞而頹然,顯出一種游離在外的孤清。
十七八的年紀,還是個半大孩子,未踏入社會,更沒經歷過什麼,怎麼會有那般死寂的眼神呢?
像是一潭死水,丟一顆石子進去,連個漣漪都沒有,咚的一下就沉了底。
這樣的眼神,林爾不得不在意。
總覺得他是很寂寞的一個人啊。
林爾嘆了口氣,也不踢小石子了,慢吞吞地轉到了謝衍的面前,揚起頭來,看著他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你能過得開心一點。」
謝衍眼瞳里的情緒忽明忽暗地跳動著,有一些東西壓不住似的叫囂著要跳出來。
林爾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而且只看著他,眼神乾淨又清透,像是一道不容拒絕的光,輕而易舉地就驅散了他周身罩著的那層陰霾。
謝衍的喉結微微動了動,半晌,他閉了閉眼,整個人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氣。
「對不起。」他啞聲說。
壓了一個晚上的道歉終於說出口來,那些積攢著的情緒似乎終於有了個宣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