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的餘光瞥見林爾臉上的無言表情,林亦安又笑了一聲,說道:「小孩,人活著嘛,及時行樂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兒,養生什麼的,還是等老了之後再說吧。」
林爾:「……」
這不是他追著她穿秋褲的時候了。
林爾:「林公子,你知不知道,年輕不養生,老來看醫生。」
林亦安不以為意:「沒關係,我可能活不到老就死了。」
林爾:「……」
「哦對了,要是哪天我死了,你別給我買墓地啊。」
提起自己的身後事,林亦安頓時來了興趣。
「我不喜歡墓地那地方,連吹起來的風都是陰森森的。」
林爾:「……你沒覺得你說這話有點兒太早了嗎?」
林亦安:「我這不是未雨綢繆嘛,提醒著你點,到時候你要是把我葬的不舒服,我還得給你託夢,多麻煩呀。」
「……」林爾不知道她老爸究竟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和她商量這些事的。
嘆了口氣,林爾問:「那你想讓我把你葬在哪兒?」
「你記得家裡的那顆老槐樹嗎?就正對著你臥室陽台的那棵。」林亦安說,「你就在那棵樹下挖個坑,把我的骨灰埋裡邊就行。」
「……」林爾猶疑道,「那不是你經常停車的地方嗎?」
「是啊。」林亦安說,「我的意思就是你把我埋那裡就行,這樣你晚上回來倒車的時候,我還能幫你看著點,指揮指揮方向什麼的。」
林爾:「……」
這他媽就有點兒驚悚了。
林爾想像了一下這個畫面,她晚上下班回家,準備停車的時候,林亦安飄渺的聲音就幽幽從地底下傳來。
「小孩,把方向盤打正,打正——哎哎哎停,可以停了,別再往後倒了,再倒的話就撞樹上了。」
林爾:「……」
這畫面一想,就有點兒嚇人了。
可能世界上最偉大的父愛就是這種吧,即便是我死了,我也要用這腐朽嘶啞的聲音喊出那一句「來,小孩,爸爸指揮你倒車。」
異度酒吧位於市中心的平安大街上,離江州大橋這邊很近,開車過去也就十分鐘。
林爾稍稍降下了點車窗,吹了吹風,腦中沉沉的困意散了些許。
傍晚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雨就已經停了,堆積在天際的烏雲被風吹散,露出了雲層後的一輪彎月。
林爾往椅背上靠了靠,輕嘆一口氣。
今晚的月色挺漂亮,風吹得也挺溫柔,夜色下的海翻湧著透明的浪花,萬物仿佛都會說話一樣,他們好像在說,再不睡覺你他媽就等著猝死吧。
可惜的是,年輕人們總是選擇性的耳聾。
像酒吧這種特殊場所,白天比較冷清,晚上就熱鬧起來了,越接近半夜,不怕猝死的年輕人們反而越多。
異度酒吧門口,停車位上擠著的車滿滿當當,已經沒有可以停車的地方了。
透過前側的擋風玻璃,林爾朝酒吧門口望了眼,在正門處看到了兩個穿著燕尾服的服務生。
「不然跟門童說一聲,讓他們找地方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