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驚忘到了FW在巴黎下榻的酒店,朱堅叫了車正在車上等著他們。俞驚忘的那個背包已經收拾好了,朱堅把它丟在座椅上,隨後看向俞驚忘,以一種驚訝但是過於用力的表現形式沖俞驚忘大叫。
「你這手怎麼了!」
俞驚忘沒吭聲,西東替他答了。
朱堅眉頭一蹙,臉上的肉抖了兩下:「為什麼不聯繫我?醫生怎麼說,你的手會影響操作嗎?」
「我聯繫過教練。」俞驚忘上了車,把背包抱在懷裡。扭頭看向窗外,兩天前張望川還在酒店門口拍著他的肩膀說,遠離顧仇遠離瘟神。
「聯繫上了?」朱堅有些意外,語氣裡帶著一種奇怪的調調:「你可是他電競親兒子,他沒去醫院看你?」
「沒打通。」俞驚忘說。
這種奇怪的調調從語氣變成了表情,朱堅帶著這種表情去拍俞驚忘的肩膀,被後者往後一仰躲開了。
俞驚忘聽見朱堅從鼻腔里發出了不屑的一聲,隨後朱堅收回手說:「張望川已經不是FW的人了,你們以為他為什麼想你們拿冠軍。哼,不過是給他的履歷添花,之後去別的戰隊身價那也是得翻倍了。我說各位冠軍們,長點心吧。」
西東有點生氣,俞驚忘倒是沒有什麼,他很平靜平靜得仿佛對別人不告而別已經習以為常。
「還有。」朱堅對俞驚忘說:「你那微博怎麼回事,你跟顧仇關係很好?」
俞驚忘不知道怎麼接話,好在手機轟鳴了一聲,把他從這種尷尬的問答里解救出來,看見是來自顧仇的微信添加消息,俞驚忘嗆了一下。
「放這邊就好,謝謝——」朱堅沒空再管俞驚忘,酒店的兩個工作人員搬了一個箱子過來。朱堅帶著翻譯去和老外交流,等老外走了,朱堅讓人把箱子搬進車裡。
「這是酒店送給你們的禮物,慶祝FW奪冠。」朱堅說著,拿出一串鑰匙,把箱子拆開:「每個人都有,你們自己來選。」
西東生著氣呢,但到底也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別人送了禮物來,還是忍不住好奇往箱子裡看。
有鍍金的獎牌,一些印著『FW』的徽章、抱枕,還有的就是法國地標建築的明信片以及紀念品。
西東扭頭看著俞驚忘的手說:「你要哪個,我給你挑。」
「啊。」俞驚忘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們先選,剩下的給我就好。」
見俞驚忘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便去箱子裡挑挑選選。等他們都選好了,西東把挑剩下的給了俞驚忘:「給。」
俞驚忘接過獎牌,他的這塊鍍金獎牌有一處工藝沒做好,露出裡面有些泛黑的銅。西東把一個相對其他同類顯得有些丑的小人抱枕塞在他倆中間:「我給你放這了。」
「好。」俞驚忘笑著說:「謝謝。」
西東坐了下來嘟囔著說了一句:「我怎麼感覺你還挺滿意的,這都掉漆了。」
俞驚忘想說什麼,聽見西東補充了句:「算了,反正你就喜歡有瑕疵的東西。」
俞驚忘頓住,耳畔忽得響起了一道帶著指責和失望的聲音:
「小忘,你知道的,這些都不是為你準備的。」
雀躍的心情被澆了個透心涼,俞驚忘垂眸,視線沉甸甸地落在手機上。
顧仇說了句『我也是今天這趟航班回國』,俞驚忘差點被驚得蹦起來,剛剛失落的情緒瞬間被掃平。
西東:「你……抽瘋了?小心點你的手。」
俞驚忘:「我我我我……靠。」
巴黎的夏爾·戴高樂機場有『法國最大國際機場』之稱,航站樓里亮著的燈成千上萬,投在步履匆忙的旅人身上。FW一行人過了大門的安檢走進航站樓里,俞驚忘隨意一瞟,眼前就走過了四、五個行人,再往深處、遠處眺望,白皮膚、黑皮膚、黃皮膚的人應有盡有,但卻沒有俞驚忘想看見的那個人。
人太多了,碰上的機遇很小。
「跟上,別走丟了。」朱堅催促落了一大截的俞驚忘:「我可不想在廣播裡找人。」
「哦。」俞驚忘悶頭跟著隊伍。
走了一會兒,忽然耳畔乍現驚呼,俞驚忘在一堆聽不懂的語言裡敏銳地捕捉到了『Hatred』這個單詞,緊接著就是熟悉的國語。
「顧……顧神?」
俞驚忘猛然抬頭,顧仇攔住FW眾人,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十分臭:「喂,你們廢物隊伍的俞驚忘呢。」
阿哞立刻轉身指著俞驚忘。
然後,顧仇抬眸看過來。
如果張望川在,肯定是要拉著顧仇來一句:干你屁事。
只是朱堅臉上掛著有些討好的笑容,並沒有阻攔。西東打了阿哞一下,咬牙說:「你他媽這點出息。」
阿哞也很緊張:「顧神不會又找忘忘麻煩吧,怎麼辦,教練不在!」
西東說:「看著點。」
俞驚忘透過二人之間穿梭的人群,看到顧仇在兜里掏了掏。他沒穿T**的隊服,身上是徽標嵌花格紋的尼龍飛行夾克,黑白相間的顏色讓這人看起來格外冷冽。這身衣服應該是剛買的,顧仇手裡還提著印有『burberry』的手袋,暖色調的T**隊服被他胡亂塞在裡面又露了一角出來。
顧仇掏出一張紙條,爾後穿過人群給了俞驚忘。
「這是收據。」顧仇說:「收好,免得以後扯皮。」
俞驚忘:「……」
說的十分像那麼一回事,如果不是他知道前因後果的話。但俞驚忘不敢保證顧仇是不是在同自己開玩笑,因為顧仇的表情太臭了,眼睛裡寫滿了煩躁。
「哦。」俞驚忘把收據放在衣兜里,剛想說一句『要不一起』,顧仇沉著臉走開了。
等顧仇走遠,朱堅臉上的笑容消失,罵了一句:「有病。」
西東等人跑到俞驚忘跟前,七嘴八舌地問:「顧神又幹什麼了!」
「沒有。」俞驚忘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西東『嗐』了一聲抱怨:「T**不是回國了嗎,這麼大的機場也能撞見顧神。」
俞驚忘心說,不止,一會兒還會在回國的飛機上撞見,說不定顧神還會坐在咱們旁邊。
想到這裡,俞驚忘忽然期待起來,他朝顧仇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有可能顧仇的座位就挨著自己。
那邊,顧仇用標準的法語又問了一遍櫃前的工作人員:「AF198,現在有人退票了嗎?」
工作人員查了一下,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先生,暫時沒有人退票。」
「……」顧仇想罵人,於是掏出手機逮著嚴升罵。
他給嚴升彈了一個視頻,嚴升接了。
顧仇鏡頭切到自己,上下一掃說:「帥嗎?」
嚴升哈哈一笑:「burberry?可以啊顧神。」
「呵……」顧仇面無表情道:「是啊,我私服可比T**隊服帥多了,以後只想穿私服了呢。」
嚴升聽懂了顧仇的言外之音,苦道:「我這不是忙忘了,等我想起的時候,這趟航班就沒票了。明天的還有,要不給你訂明天的機票。」
「待會兒我把離隊申請發你郵箱。」
「……」嚴升嚷起來:「不批。」
「說吧。」顧仇煩躁著說:「怎麼辦吧。」
「幹嘛非要趕這一趟?」嚴升滿臉疑惑:「難不成你那位也是這趟航班?」
聽到『你那位』顧仇心情好點了,他抿著唇瞪著嚴升。
嚴升心虛且愧疚,但毫無悔改之心地說:「你看啊,這兩個男人怎麼能……那什麼呢對吧。我之前看的這趟航班還有十幾張票,等我忙過後再看就一張都沒有了,你看,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興許這就是有緣無分,老天是在指引你回到正途。」
嚴升純屬是在為自己開脫而鬼扯,至於自己具體說了什麼他也不知道。只看見視頻里的顧仇臉越來越沉,他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回到正途!
嚴升是個24K純直男,不是很理解兩個男人為什麼會有故事。他對這種事是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態度,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不知道這句話會不會傷到顧仇那顆年邁的心。
嚴升被顧仇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正要解釋自己沒有歧視的意思,忽然間見顧仇笑了。
顧仇對工作人員說:「麻煩你再說一遍。」
工作人員便對著手機又說了一遍。
嚴升:「嘰里呱啦說什麼呢,聽不懂。」
顧仇『哈』了一聲:「我給嚴經理翻譯一下,就在某些人說『回到正途』的時候,AF198這趟航班呢,就有人退票了。這位美麗的女士問我,還需不需要機票。我的回答是,『需要』。」
嚴升:「……哦。」
顧仇把護照交給了工作人員,等機票打出來,他揚了揚機票。
「正途?」顧仇挑眉:「什麼是正途,將來俞驚忘的名字出現在我的戶口簿上,那就是正途。」
嚴升:「……」
顧仇:「不說了,掛了啊。我呢,要去值機了,順便期待一下,老天會不會把人送到我座位旁邊。」
嚴升變成『男同竟在我身邊』表情包:「滾滾滾。」
顧仇掛了電話,排隊值機時給俞驚忘發了一條微信。
【Q】:值機了嗎?
【魚】:剛剛弄好了。
【Q】:座位號?
【魚】:[圖片]。
顧仇放大看了一眼,擺到值機人眼前說:「這個座位旁邊,謝謝。」
等登機牌出來,顧仇打字發送。
【Q】:哦,挺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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