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內,鴉雀無聲。
老闆和小二早就躲到了後堂,根本不敢來前堂半步,生怕被當做了同黨。
張良面無表情,傾聽著八爺憤怒的喘息。
荀虞眉頭緊皺,臉色有些難看,想到了一些東西,但並不敢確定。
狼妹自顧自地吃著糕點,嘴角上沾著糕點的殘渣。
她注意到氣氛不對,一邊嚼著點心,一邊疑惑地用霧氣朦朧的眸子看向張良,給他遞了一塊米糕點心。
「甜甜,糯糯。」,狼妹笑著,好似一顆小太陽般驅散了前堂沉默的氛圍。
張良笑著接過米糕,小小地咬了一口。
眼見張良吃了自己遞過去的食物,狼妹笑的更開心了,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嘿嘿地傻笑著。
這一幕,看得直播間的觀眾心都化了。
【嗚嗚嗚,狼妹好可愛。】
【啊啊啊,我也想要狼妹餵點心。】
【哈哈,想要狼妹餵你,估摸著是沒希望了,你可以找個老婆去餵你。嘖嘖,別告訴我,你連老婆都沒有。】
【艹,我們只是網友,你冒犯了。】
【加一,大家只是網友,你這樣是要被打的。】
【嗚嗚嗚,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哪來的老婆啊。】
【咦,這是在哪裡,聊什麼?】
【不知道,剛剛那段直播還是狼妹在斬妖除魔,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裡,估摸著又是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
【肯定的,咱們看到的直播內容並不連貫,誰知道中間隔了多少年。】
【想啥吶,要是連貫的話,咱們還能看到這些嗎,不說水晶活了多少年,你算算狼妹今年幾歲了。】
【自信點,不是幾歲,而是幾百歲!】
【狼妹是太昊一千零四十年左右生,現在估摸著得有七八百歲了。】
【啊,狼妹都七八百歲了嗎!!!】
【臥槽,咱們看直播才半年多,竟然已經是狼妹七八百年的歲月,這也太快了。】
張良放下點心,問道:「不知王法學派的重農抑商有什麼不同之處?」
「不同?」
「哈哈哈。」
八爺哈哈大笑,笑得淚水都流了出來。
看得直播間的觀眾不禁有些懵逼。
【這人誰啊?】
【不知道。】
【不知道+10086】
【我知道,剛剛說重農抑商的人。】
【重農抑商好啊,重視農民,抑制商人,給底層百姓發展的機會。如果不是重農抑商,咱們國家早就被該死的商人搞亂了,真他娘應該再來一次重農抑商。】
【贊同,讚美商鞅聖人。】
【我商鞅無敵好不好,天下第一改革家,法治的締造者,真正的聖人。】
【笑死爹了,你們吹捧商鞅之前,能不能先去了解一下商鞅變法是什麼?】
【哦,我知道了,你們是從課本上了解的商鞅是吧,嘖嘖,難怪了。】
【咋地,我商鞅聖人就是天下第一改革家,不服氣啊,呵忒。】
八爺笑著笑著,沒有了聲音。
他也不客氣,端起張良桌上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茶水入肚,八爺吐了口氣,打了個酒嗝。
隨後,他眼神迷離,笑道:「你可知重農抑商是什麼意思?」
不等張良回答,八爺嘲笑道:「所謂重農抑商,即重視對農民的管理,絕不給農民富足的機會,斷絕他們能富足的一切可能。」
「不允許農民入山林狩獵,不允許農民下江河捕魚,讓他們只能種地,也只允許種地。」
「抑商,打壓所有商業行為,一切個體商販,盡一切可能將他們逼上死路。」
「哈哈哈,瘋子,真是一群瘋子啊。」
八爺說著,怒極而笑。
正在爭吵的直播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啊,臥槽,這是什麼沙比政策?】
【臥了個大槽,重農抑商還能這麼解釋的嗎?】
【我還以為是商鞅聖人那樣的改革家,搞了半天是個沙比啊。】
【笑死我了,重農抑商,重視對農民的管理,不給農民富足的機會,這真是絕了啊,哪個小天才想到的手段。】
【說個冷知識,商鞅的重農抑商就是上面這個意思,而且比這個更絕。】
【滾你嗎的,我商鞅聖人可是欽點的天下第一改革家,也是你這種雜碎,賣國賊能污衊。】
【什麼沙比玩意,連自己祖宗都污衊,一看就是收了外國的錢。】
【冷知識,商君書·墾令篇幾乎包含了上面重農抑商的所有內容,如何限制百姓富足,如何限制百姓獲取生活物資,將百姓死死困在土地上等等。】
【商君書·弱民篇,提出了一民,弱民,辱民,疲民,貧民的論調與政策。】
【用你們商鞅聖人的話說,老百姓生來就是應該受辱,受罪,受苦,貧窮卑賤的牲口,農具。】
【呵,你們這麼喜歡商聖人,是因為覺醒了奇怪的性癖,還是因為蠢?】
【不可能,書上明明說商鞅是偉大的改革家。】
【嘖嘖,蠢的沒有半點思考能力,商鞅是改革家肯定不假,偉大嗎,嘖嘖,倒也偉大。】
【但對誰而言偉大,就是有些人沒點逼數,各個都當自己是王侯將相,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你們在你們的商鞅聖人眼裡,連個畜生都不如。】
【說得好。】
【哈哈哈,還得是我法家。】
張良沉默不語。
這種事情,似曾相識,讓他想到了穿越前的某些歷史。
如今時間流轉,天地變化,不免有一種輪迴之感。
荀虞則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而且遠比他最擔心的結果還要可怕,還要危險。
「哎,眾生何辜。」,荀虞氣憤地拍著桌子,悲痛卻又無奈。
「哦,這位兄台已經明白?」,八爺還在悲憤,聽到荀虞的話,不由激動問道。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實在是太難了。
他和很多人說過王法學派的事情,但幾乎沒有人能理解王法學派現在的行為到底意味著什麼。
「哎。」
荀虞嘆了口氣。
他焉能不明白。
王法學派的很多手段,正是從他的治國之道演變而來。
「民富,則不易驅使。」
「商人,以才智謀利,尋求富貴。」
「打壓商人的目的,不是因為商人謀利,而是因為商人謀利可以不受君主驅使,不利於統治管理。」
「唯有斬斷商業,才能讓百姓沒有富足的渠道,沒有富足的渠道,便只能受到君主的驅使。」
「只是.......」
「徹底斬斷商業,實乃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荀虞滿臉怒氣,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冉國的變法之人。
此人,實乃禍害!
罔顧百姓,罔顧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