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神女族地。
宛若水晶雕琢而成的寒冰宮殿內。
雪竹站在大殿中央,稟報著來自太昊天庭的最新情報。
「昨日午時,姑爺帶著少許昊國文武前往太昊天庭南方,據聞是要將天主擋在昊國之外。」
說到這裡,雪竹聲音微弱,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姑射神女一眼。
姑射神女眼瞼微垂,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呼吸間寒潮洶湧仿佛滅世天災。
這呼吸,便是她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將天主擋在昊國國境之外!
好大的口氣!
姑射神女嘆了口氣。
她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也無話可說。
最初得知張良要挑戰天主,姑射神女還能當作年輕人的愚蠢無知。
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主威能。
但眼下西荒、南荒等各地的消息,無不證明了天主的恐怖。
便是姑射神女也聽了太多太多。
她相信,昊國肯定也得到了情報。
在如此情況下,張良還能作出這樣的決定,姑射神女已經懶得評價。
愛咋咋地吧!
老娘不管了!
雪竹見姑射神女的表情,已經明白了對方所想。
她暗暗吐了吐舌頭,無奈道:「這姑爺真是不讓人省心,竟然狂妄到能與天主對戰。」
雪竹默默吐槽,卻也不好多說什麼,轉移話題道:「族長,昊國已經決定與天主宣戰,我們,我們要不要接小姐回來。」
「也好。」
「你.......」
「罷了,我親自走一趟吧。」
姑射神女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雖然即便是她也不敢保證能活到永夜後,但將雪舞帶回姑射神女的族地,總好過繼續在太昊天庭那破地方待著。
挑釁天主啊。
姑射神女暗暗搖頭,已經不想和昊國牽扯任何關係。
而在姑射神女離開東荒北境的時候,東海龍族,塗山天狐等等勢力,也都得到了消息。
塗山。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得很。」
天狐趴在青石上,聽著來自太昊天庭的消息,樂得前仰後合,開懷不已。
雖是神眷者,但此刻聽到太昊天庭竟敢挑戰天主,她不僅沒有感到憤怒,反而有些小小的愜意,小小的高興。
天主。
天神。
哈,你們真當凡間皆是螻蟻嗎?
「啊,真是有趣啊。」
「這種事情若是不能親眼所見,真是可惜了。」
天狐站起身來,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後搖曳,格外地歡快。
她踏著祥雲,縱身向昊國南部疆域而去。
行至半路,一陣調侃的男聲自上空傳來。
「大狐狸,你這是要去哪裡?」
天狐抬首望去。
卻見上方有一個詭異的組合。
一頭壯碩的青牛。
其背上坐著一隻白猿。
一牛,一猿,相得益彰。
看到他們,天狐眼睛微眯,唇角微微上揚,笑了起來。
青牛,高等種族出身,七重天實力。
白猿,長生種出身,七重天實力。
雖然不是神眷者,但他們在東荒東部頗有名氣,有著響噹噹的名號。
號稱缺德貨!
因為他們仗著自身實力強大,在東荒東部偷盜,搶劫,樣樣壞事不落下。
便是塗山都被兩個傢伙禍害過。
他們是塗山最不歡迎的客人之一。
不過此時,即便是看到這最不歡迎的客人,天狐也感覺頗為親切。
她嬌笑道:「是你們,老牛,臭猴子。」
「你們兩個缺德貨怎麼沒有去北荒。」
老白猿轉過身來,側坐在青牛背上,灑脫地笑呵呵道:「我們兄弟又不是神眷者,去北荒,留在東荒,還有什麼區別。」
「若是天主想要滅殺我們兄弟,在哪裡不一樣。」
老白猿說著,拍了拍青牛的脊背,笑道:「老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哈哈哈,大哥說的是,咱們兄弟去哪裡不一樣。」
青牛昂首咆哮,聲震九天。
下方山脈震顫,千里群山搖曳,宛若地龍翻身一般。
老白猿樂得哈哈大笑,直接躺了下來,斜睨天狐,樂道:「倒是你這隻大狐狸,怎麼沒有跟著夸父去北荒?」
「年齡大了,腿腳不便,懶得去那窮鄉僻壤的地方。」
天狐隨口編了個自己都不信的藉口,將雲頭緩緩升了上來,笑著問道:「你們也是去昊國看熱鬧。」
「自是如此。」
「嘖嘖,咱老猴子活了五萬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不,是聽到過這麼有趣的事情。」
「小小人族,竟敢挑戰天主,哈哈哈,真是可笑,可笑。」
「此戰不論輸贏,咱老猴子都敬他一杯,是個英雄!」
老白猿躺在青牛背上,笑得直拍大腿。
青牛聞言,也呵呵笑道:「還有俺老牛。」
「俺老牛這輩子最佩服那些不怕死的傢伙。」
「他在俺老牛心裡,排第一!」
「當之無愧地第一。」
天狐聞言,笑得更開心了。
她感嘆道:「論膽魄,此人當真是天下第一。」
「就是不知是無知愚蠢,還是真有底氣。」
老白猿擺手笑道:「此言差矣。」
「哪怕他只是普通人,就憑他敢站出來挑戰天主,咱老猴子佩服他。」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難道就是愚蠢?」
天狐沒有直接回答,眼瞼微垂,思索片刻,嘆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愚蠢,還是勇敢,倒也沒有意義。」
老白猿枕著雙臂,凝視天上群星。
真得沒有意義嗎?
這個問題,老白猿給不出答案。
之後的路上,一猴子,一青牛,一白狐,相談甚歡。
聊著以前的往事。
聊著其他神眷者的醜事。
很高興。
天狐首次發現,這缺德貨組合倒是沒有那麼討厭。
至少,還有點好玩的地方。
當他們穿過昊國邊境,來到南方五十萬里外,終於看到了昊國的雲舟,以及雲舟南方數百里外的張良。
那是一座直刺雲霄的巍峨高山。
山高數萬米,似是一柄刺入九天的長槍。
險峻。
巍峨。
山巔之上,狂風獵獵。
張良身著白色長袍,盤坐在一方高台之上。
那高台頗有講究。
有三層。
最底下一層是黃土壘築。
中間一層是河道中的鵝卵石。
最上層則是普通樹枝,鋪墊了一層綠葉。
張良就坐在上面,面前擺放著一個盒子。
很普通的盒子,青竹編織,散發著淡淡的竹香氣息。
天狐與老白猿,青牛停在數千里外,眺望著坐在山巔的張良。
「看起來倒是很普通。」,老白猿坐在青牛背上,翹著二郎腿,打量著張良,隨意評價道。
「是挺普通的。」,青牛隨之附和。
天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趴在了雲霞上。
她比老白猿和青牛更了解張良。
可正因為了解,她才好奇,張良究竟有什麼手段。
同時,她也非常好奇,傳說中的通天塔到底是何物!
那足以讓天神們顫抖的東西,隱藏著什麼秘密。
而在天狐三位默默觀戰的時候,遠在萬里外,靠近東海的地方,也有很多海族在默默潛伏。
玄滔,二太子,三太子,水玲瓏等等。
萬眾矚目中,張良盤坐在山巔的高台上,眼瞼微垂,等待著天主的降臨。
黑暗宛若吞噬一切的黑洞,自南方看似緩慢,實則剎那千里的速度快速蔓延。
不知不覺,一日一夜。
黑暗吞天食地,終於來到近前。
近在咫尺!
觸手可及!
讓人窒息的恐怖猶如海嘯般衝擊著張良的內心。
那是無法形容的恐怖。
那是難以描述的黑暗。
比星空更加深邃,比黑洞更加可怕。
一道沉重的呼吸自黑暗中傳出。
那呼吸不知來自何方,空洞,浩大,好似來自亘古的喘息,又好似來自天外的嘆惋。
僅僅是聽到天主的聲音,天狐、老白猿,玄滔等等強者便不知不覺感到身體僵硬,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天狐與老白猿眼眸微轉,對視一眼。
四目相對,儘是駭然。
他們已經儘可能高估天主的實力。
但此刻他們才發現。
自己哪裡是高估,根本就是小看了天主!
天狐眼瞼微垂,嘆了口氣。
相隔不知多少萬里,對方僅僅是一縷氣息,一道呼吸,便讓自己失去反抗能力。
這便是天主的威能嗎?
感慨間,天狐眯著眼睛,眺望張良。
瞬間,她瞳孔緊縮,眼眸中滿是詫異與疑惑。
張良自高台上站起身來,直視黑暗,似是根本沒有受到天主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