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之廣袤,並不比東荒差到哪裡去。
只是與東荒的東西縱橫不同,西荒南北縱橫萬萬里,極其狹長,是山海大世界最狹長的大陸。
在這裡同樣生活著無數種族,無數強者。
比如,白澤。
其形態,龍首綠髮戴角,四足為飛走狀。
其能力,能言語,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
當然,通萬物之情,並非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他只能知曉已經發生,並且已經造成影響的事情。若是有大能者故意遮掩,或者秘而不語,他也沒有能力探知。
除了以上能力,白澤還有一項非常獨特的能力。
運氣好!
或者說,逢凶化吉!
他能感知到天地間的凶吉之事,從而為自己謀取生路。
西荒,曲山。
暗夜之中,一頭神駿的白色異獸匍匐在水面上,遇水不沉,似是輕盈鵝毛,格外神異。
天色雖暗,但異獸身上的皮毛卻散發著瑩瑩白光,似是仙寶。
這正是異獸白澤,長生種。
永夜降臨後,白澤極其煩躁。
天地之間,宇宙八荒,處處皆是死路。
無處可逃。
無處可躲。
他至今活了四萬五千年,歷經四次永夜,但從來沒有任何一次永夜如現在這般感觸。
以往雖有危險,但並不是沒有生路。
唯獨這一次不同,處處皆是死路,處處皆是敗亡跡象!
這很不同尋常,讓白澤想到了一些傳說。
不好的傳說!
相傳每隔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即十三個永夜,就會出現一次大清洗!
大清洗不同於普通永夜。
普通永夜時,神眷者必然安然無恙。
實力強大的修行者也有機會保全自身。
但每逢大清洗,所有不曾登頂九天的強者都會受到針對!
到了這時候,即便是神眷者也未必安全,更別說那些沒有神眷在身的強者。
白澤很慘,實力不錯,但至今沒有神眷在身。
倒不是他不努力。
實在是.......
白澤通曉天下,知鬼神之事的名頭太大。
與白澤接觸多了,難免可能會被白澤窺探到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
而在過往的漫長歷史中,白澤一族難免出現幾個口風不嚴,喜歡炫耀的笨蛋。
然後,然後白澤一族的名聲就臭了。
能至今沒有滅族,已經是種族天賦的庇佑。
可現在。
此時此刻,白澤感覺自己可能,大概,或許是要死了。
天地之間,再無生路!
太難了!
想到這裡,白澤神情憂鬱地嘆了口氣。
俺招誰惹誰了。
想俺自出生起,守口如瓶,老實本分,從不談論他人是非過錯。
老祖宗犯下的錯,和俺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用有色眼鏡看俺。
俺無辜啊!
白澤默默淚流,正暗自憂傷。
突然,他有所感應,猛地站起身來看向西方。
那是!
生路!
怎麼回事?
白澤驚喜地眺望著西方。
在尋常生靈,甚至尋常強者都無法窺探的命運領域,一縷微不足道的白絲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那縷生機脆弱似海嘯中的一葉扁舟。
那縷生機渺小如皎月下的一點螢火。
但,無比真實!
「哈哈哈,俺找到了~~~」
白澤雙眸瞪圓,激動得仰天大笑。
隨後,他四蹄生風,須臾間出現在萬里之外。
一刻鐘後,白澤出現在西荒大陸西海岸,中央海域邊緣。
而就在白澤離開西荒不久,宛若能吞噬宇宙的黑暗自西荒大陸南部蔓延,猶如緩緩升起的黑幕。
黑暗所過之處,生機斷絕,萬物寂滅。
百萬里疆域,億萬生靈,凡是與黑暗接觸的生靈,無論是六重天,還是七重天,又或者八重天,沒有任何區別。
觸之即死!
猶如烈日下的雪花,悄無聲息地融化。
神靈之下,皆是螻蟻!
在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中,一尊不可直視的身影緩緩移動。
祂行走在西荒大陸之上,卻又仿佛並不在這個世界,並不在這個空間。
祂的身形並不算巍峨高大,但勝過萬丈高山,蓋過廣袤海域。
祂的動作並不算迅捷,但每次出現都在十萬里之外,黑暗籠罩下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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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荒,天湖。
共工一族生於此。
共工一族,長生種。
人首蛇身,紅髮似人。
其身材高大,身高十米。
其生而可控水,故喜居江河湖畔之旁。
彼時,永夜降臨,但共工族的族地卻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一顆顆碩大的明珠被鑲嵌在湖底,光芒在水波的折射下散於湖泊各處,將方圓百里點亮。
上百位共工族匯聚於湖泊之上,或側臥在湖面上,或三三兩兩在湖面載歌載舞。
永夜的降臨,天地的寂滅,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早在永夜降臨前,共工一族就準備好了大量物資,足以整個部落百年所需。
根據以往的經驗,只是撐過永夜綽綽有餘。
一個身高僅三米的共工族孩童在湖底潛泳,須臾間衝到了一位身材高大的共工族身旁。
那人身材魁梧,壯碩,胸膛處有一道自左肩到腹部右側的猙獰傷痕。
此人正是共工氏當代族長,八重天強者,神眷者天河。
「爹爹,爹爹,看我撿到了什麼~~~」
年幼的共工族孩童自水下冒了出來,舉起手裡的珍珠。
那珍珠與尋常珍珠不同,通體黝黑,宛若吞噬一切的黑洞,是一顆極其少見的珍品。
天河看了眼孩童手裡的珍珠,大笑著誇讚道:「哈哈哈,吾兒好運道,這可是極其稀少的寶貝。」
孩童得到誇讚,滿臉歡喜之色。
他舉著手裡的珍珠,得意洋洋地向周圍的族人炫耀著。
然而當他轉過身去,卻發現所有族人身上出現了一層暗色,仿佛籠罩了一層陰影。
部落內的歡聲笑語,閒聊歌唱,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便是湖底的明珠都暗淡了幾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吞噬了一切光明。
孩童疑惑地看了看族人,又轉身看向父親。
只是剛剛還歡笑的父親面露驚恐之色,面容扭曲變得極其恐怖,猙獰。
他的身體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天河注意到兒子的目光,唇角微微抽搐,一滴淚水緩緩划過面頰。
「活~~~」
一字未曾說完,黑色陡然收縮,將天河徹底吞噬。
只剩下那滴淚水化作冰藍的水晶,墜入平靜無波的湖面。
孩童神情茫然,望著陡然消失的父親不知所措。
他轉過頭去,看向族人。
然而朦朧的珠光下,喧鬧的族地儼然成為一片死地!
共工族,近乎族滅!
黑暗並沒有因為共工族的覆滅而停下腳步。
清洗才剛剛開始!
卻說白澤離開西荒,正逐浪而行向著東荒而去。
突然,他停下腳步,驚駭欲絕地望著西荒。
「共工族滅了!」
「窮奇族也滅了!」
「該死,該死,他們可都是有八重天神眷者坐鎮的長生種。」
「大清洗,這是大清洗~~~」
白澤咬著牙,再不敢停留半分,近乎惶恐地向著東方而去。
他不知道,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
他也不知道,東方的生機究竟是什麼。
但天賦告訴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得到一線生機,必須跑,去西方,東荒大陸!
永夜之下,並無晝夜之分。
白澤不知自己跑了多久。
他只知道拼盡全力,甚至燃燒精魄,以逃離黑暗的籠罩。
恍惚間,白澤看到了一幅異象。
太陽!
一輪太陽高懸蒼穹。
那太陽遠無法與山海大世界的太陽相比,但卻如此真實,如此溫暖,以至於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產生了幻覺。
天賦神通自行施展,冥冥中有大量信息浮現在腦海中。
昊國!
太昊天庭!
昊國國主,太昊天庭昊天上帝,帝君張良。
天庭計劃,天宮,人造太陽........
隨著越來越多的信息湧入腦海,白澤的臉上漸漸浮現出驚訝之色。
這......
世上還有如此奇妙之勢力。
白澤眯著眼睛,回溯過往,種種影像好似紀錄片般浮現在眼前,正是昊國的歷史。
突然,影像中斷,止步於昊國稱霸環形帶,再無其他任何信息。
不知其源頭。
不知其根底。
望著突然消失的影像,白澤瞳孔緊縮,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
怎麼回事!
哪怕是神靈也未必能阻擋白澤的窺探,為什麼這小小的勢力......
等等,生機!
這小小的勢力竟然是希望所在?!
不可能!
絕無可能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