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難道是喜歡上我了

  就當沈長歌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一道劍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晚霞染紅了天際,寒風吹走了黑鴉。

  在光影之中,慕珩從天而落,他一身英姿瀟灑,寒風中衣袂飄飄,如神祇一般。

  眸光流轉間,風華盡現,天上人間,公子絕世無雙。

  只見慕珩挑開赫烈的彎刀,眼睛裡殺機迸發,他的唇角銜著涼薄之意,冷冰冰地丟出一句話:「我要護的人,憑你也敢殺?」

  赫烈氣急敗壞,問:「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無名小輩?來人,把他們圍住!」

  他吩咐將士團團圍住。

  慕珩眉眼間流露幾分輕蔑不屑。

  手中長劍一出,又是數條人命。

  赫烈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發現自己並不是這個少年的對手,心裡一陣驚恐。

  「你究竟是何人?」

  慕珩始終都沒正眼瞧過赫烈,「你惹不起的人。」

  赫烈的招式正處於下風,他罵了句:「可惡!」連忙吩咐更多的人前來圍住。

  慕珩對這一切絲毫不在乎,他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以絕美的姿勢進行一場屠殺。

  從沈長歌的角度看,慕珩宛若天神一般,他以劍為舞,以鮮血為彩,以哀嚎為歌。

  這樣的少年,仿佛不應該存在人間。

  茫茫天地之中,她的眼睛裡看得見他。

  慕珩彎下腰,一手抱起沈長歌,待目光落在她右肩處,眸光驟帶幾分憐惜,語氣卻是生硬,滿帶怪責,問道:「還活著嗎?」

  沈長歌笑了笑,臉色煞白,「我這個千年禍害,怎麼會死?」

  她記得他從前說過:禍害遺千年。

  慕珩鼻息中冷哼了一下,這女人就是喜歡自尋死路,他就不應該來救她。

  不過,他攬住了沈長歌的腰,以命令的口吻對她說:「抱緊了。」

  沈長歌乖巧地點了點頭,「嗯。」

  古人說得沒錯:識時務者為俊傑,該低頭時就低頭。

  慕珩抱著沈長歌,以輕功飛過河流。

  赫烈當然不會讓他們就此逃走,下令道:「射箭!定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

  將士們紛紛拉弓射箭,一時間,箭雨朝慕珩襲來。

  慕珩以身為盾,擋住沈長歌,他右手執劍,劈開一條血路。

  沈長歌失血過多,她倒在慕珩的懷裡,漸漸失去了意識。

  ......

  城郊一處小木屋。

  沈長歌躺在床上,氣息奄奄。

  慕珩坐在床邊,他探了探沈長歌的鼻息,還好沒死。

  要不然她欠他那麼多,他去找誰討回呢?

  然後,慕珩掏出藥丸,給沈長歌餵了幾顆。

  沒多久,沈長歌突然咳嗽起來,生生咳出幾口血,她極艱難地睜開眼皮,映入眼帘的,正是慕珩的臉。

  慕珩沒好氣地說了句:「你還真是命大。」

  沈長歌張了張嘴唇,只覺喉中苦澀,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慕珩將沈長歌扶起,他的手不經意碰了她的肩膀,便是一手腥紅,「你先忍著,我給你換藥。」

  沈長歌咬了咬唇,卻是有幾分猶豫,畢竟男女有別。

  這一次出乎沈長歌意料,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慕珩會出現在那裡,並且救了她。

  慕珩看穿了沈長歌的心思,他語氣嫌棄地說了句:「你放心吧,就你這小身板,我才不會多看一眼。」

  沈長歌原本對慕珩生起的幾分感激,在這一刻突然磨滅了。

  慕珩伸手解開沈長歌的外衣,她倒是一臉如常,而他的手卻是有些顫顫巍巍的。

  罷了,慕珩扯下沈長歌的髮帶,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後將她的衣服脫下,露出肩膀那一塊。

  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沈長歌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她只要稍稍動一下,就會牽扯到傷口,那是鑽心裂骨的痛。

  慕珩將藥粉灑在沈長歌的傷處,然後用乾淨的紗布包紮起來,他的手法十分熟練,像是練習過無數次一樣。

  哪怕是蒙著眼睛,慕珩也能感覺到沈長歌雙肩的輕微顫抖,他下意識說:「若是覺得痛,不必忍著,哭出來。」

  那赫烈的招式都是殺招,一刀砍下去,沈長歌能保住一條命就是萬幸了,其中的痛楚,可想而知。

  自始至終,這個女人沒有哼過半個「痛」字,她難道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變得柔弱些,是會很招人疼惜的嗎?

  沈長歌不禁側目,從來沒有一個人與她說過這樣的話,所有的人都是告誡她,要她堅強勇敢,甚至連她自己也是這樣告誡自己,只有變得強大,才可以活下去。

  突然聽見這樣一句話:若是覺得痛,可以哭出來......

  如同千軍萬馬一般,攻破了她的心防,令她內心翻江倒海。

  但沈長歌只是偏過頭,依舊死咬著唇,哪怕是疼出一頭冷汗。

  慕珩的動作很迅速,他為沈長歌包好傷口之後,拿出一個饅頭,將饅頭捏碎了,塞進她的嘴裡,道:「你睡了一天了,吃點吧,別餓死了。」

  沈長歌的手根本抬不起來,她只能任由慕珩將食物餵進嘴裡,如同被餵食的小鳥兒。

  或許是受了傷的緣故,她咀嚼得很慢,差點嗆到了。

  慕珩皺了皺眉,心道:女人就是麻煩。

  他又端來一碗水,慢慢倒進沈長歌的嘴裡。

  沈長歌似乎沒料到慕珩還有如此細心的一面,她睜著眼睛,望著他,感覺自己對他又重新認識了一遍。

  慕珩觸及到沈長歌的目光,不禁輕笑道:「沈長歌,你這樣看著我作甚?難道是喜歡上我了?我還沒允許你喜歡我呢!」

  沈長歌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使勁力氣,艱難地說了句:「多謝。」

  慕珩湊近沈長歌,低聲道:「你又欠了我一條命,該拿什麼還呢?」

  沈長歌抬眸,鼻尖觸及到慕珩的鼻尖,她從未如此近距離觀察過他的臉,只覺得像一件雕刻完美的雕像,找不出半點缺點,不似人間之物,如同畫中走出來的謫仙一般。

  慕珩的臉,是極好看的,是很容易讓女子心動的,只是,沈長歌早已經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