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並沒有見過三公子,只是在別人口裡聽說過,她不知此人有多大能耐。
小五問了句:「這三公子於小姐來說,究竟是敵是友呢?」
沈長歌自己也分不清楚,三公子對她來說是敵人還是朋友。
畢竟三公子有許多機會可以傷她,卻一直沒有動手。
她道:「是敵是友,只能靜觀其變了。」
沈長歌將手中的信件折好,放回到小五手裡。
......
黑衣女子駕馬從沈府離開,一路跑過去,停在了一家客棧面前。
她下馬之後,就進了客棧。
推門而入,裡面是一藍衣公子。
他長髮披肩,遮住自己的半張臉,未被遮住的臉堪稱風姿綽約,如妖孽一般魅惑,尤其是那隻眼睛,勾人至極。
黑衣女子徑直走了進去,坐在三公子面前。
她翹著二郎腿,不以為然的樣子,道:「三哥,我今日去見了那沈長歌,也沒覺得她有什麼非常之處啊,長得雖說有幾分姿色,也算不上什麼大美人,你又為何如此執迷呢?」
三公子緩慢地抬起眸子,他拈起桌子上的茶杯,唇角徐徐勾勒一絲冷意,道:「凌汐,若是連你都能看出來她的特別之處,那也不值得我對此人念念不忘了。」
黑衣女子名為凌汐,是三公子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只不過二人的長相千差萬別。
三公子的外貌可謂是傾國傾城、顛倒眾生,可凌汐的外貌卻不過尋常而已。
世人只知凌三公子,卻不知他還有一個妹妹。
三公子在江湖裡仇家眾多,這也是他保護凌汐的一種方式。
凌汐搖頭嘆氣,調侃道:「按理說,你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偏偏要如此煞費苦心,三哥,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三公子淡淡丟了句:「我樂意。」
凌汐無語凝噎,她翻了個白眼,道:「你就是太閒了,一個天劍山莊還不夠你玩的。」
提及天劍山莊,三公子眸中滑過一分厲色,他屠盡天劍山莊滿門,並非是一時興起,而是早有預謀。因為,他娘的死和天劍山莊脫不了干係。
那一場屠殺,是為復仇。
凌汐伸手,晃了晃三公子的眼睛,問:「三哥,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你在一個人身上花這麼多時間,愛一個人,真的那麼有趣嗎?」
三公子打開摺扇,搖搖生風,一邊笑著,「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活這二十年了,就遇上這麼一個有趣的人。」
凌汐又問:「那你說說,她哪裡有趣了?」
三公子想起那個雨夜,沈長歌就在他的枕邊,在他最孤獨的時候,她就是他唯一的溫暖。
其實,他並不喜人接觸,甚至厭惡女人的接觸,唯獨她。
在三公子這二十年來孤寂的生涯中,沈長歌的無意闖入,成了他唯一的一道光彩,他想緊緊握住這一束光,捨不得放手。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三公子的臉上難得是一副認真的神色,他緩聲道:「你有沒有遇見過一個人,她的出現照亮你心底所有的黑暗,讓你想不顧一切地去將她牢牢禁錮在身邊,卻又害怕折傷了她的羽翼。這樣一個反覆折磨著你的人,等你遇到了,就會明白我的心情了。」
凌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聽你這樣說,也不是很快樂的樣子,那我還是不要遇見了。」
三公子合上摺扇,淡淡說了幾個字:「斯人如玉,遇之方知。」
凌汐:「那你為何不去見她呢?」
三公子的臉上竟然浮現幾分苦悶,他不是不想去見沈長歌,那次皇宮假山里見面似乎並不愉悅,她看上去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他不想讓她不開心。
「你今日見她的時候,她是什麼樣的表情?」
凌汐回憶起來,總覺得沈長歌太過虛偽,似乎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表情,她道:「嗯......沈長歌看起來沒什麼表情,不悲不喜,我看不懂。」
三公子:「阿丑就是這麼一個人,喜怒不形於色。」
凌汐心裡存疑,她不明白他是認真的,還是一時興致而已。「既然你不打算去見沈長歌,又何必送信給她呢?」
三公子偏著頭,「凌汐你別忘了,是你想去見她一面,才去給她送信的,可不是我讓你去的。」
凌汐吐了吐舌頭,尷尬道:「那信,總是你寫的吧。」
三公子彎唇一笑,「我自有打算。」
這次,三公子要讓沈長歌主動來見他。
......
沈府,紫竹軒。
沈長歌不得不承認,三公子的確是個能打亂她心緒的人,只不過一封信,便讓她心裡忐忑不安。
燭火前,沈長歌又重新打開了那封信,她不由思索,三公子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心裡在算計著什麼?
三公子這個人有兩面性,一面是孤獨可憐、渴望情感的委屈孩子,另一面卻是陰晴不定、狠辣殘忍的殺人狂魔。
沈長歌將信放在燭火里,看著它慢慢變成灰燼。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皇宮。
公影扶著暈倒的皇帝,他問道:「皇上,你怎麼了?」
皇帝整個人虛弱無力,眼眶黝黑,他道:「國師啊,朕的頭好暈啊。」
公影眼神一暗,「臣扶著您先躺下吧。」
這些日子,皇帝為了長生不老,已經杜絕女色了,哪怕是雲兮那邊,他也再沒去了,只專心和公影待在一起。
公影將皇帝扶到了床上。
其實,皇帝身體的內在早就虛空了,他的五臟六腑早已腐爛,病氣甚至開始透露到表面,他的臉色灰黑一片。
公影從旁邊端來一碗藥,遞到皇帝嘴邊,道:「皇上,喝了這藥,你就好了。」
皇帝張開口,任由公影將藥餵進去。
藥喝到一半的時候,皇帝就閉上了眼睛。
公影試探性地問了幾句:「皇上、皇上,你怎麼了?」
這個時候,大殿靜悄悄的。
公影將手指放在皇帝的鼻樑旁,試探著他的呼吸,只有很微弱的一點點。
「呵,這麼久了,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