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獨孤恆知道

  獨孤恆有些失態,他只手撐著額頭,那種無力又有些懊惱的情緒難以描述。

  他告訴姜晚傾,在第二次跟那個人行房事,他嗅見了對方身上與眾不同的艾草香。

  這股艾草香的味道很淡,淡到若是不僅僅貼著,幾乎嗅不到。

  但是,就之前在城門時他們二人跌倒貼在一起時,他又嗅到了那股味道。

  獨孤恆說「那股味道是真的太熟悉了,我絕對不可能記錯的,濛霧就是那天晚上跟我……」

  話到後面,他說不下去了,他甚至覺得丟臉。

  而此時此刻,姜晚傾也是懂了。

  獨孤恨糾結的不是別的,他就是不能接受跟自己行房的是一個男人。

  她忘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直面面對愛情的勇氣,不是所有人都是唐毅,能接受跟同性有龍陽之好。

  「你兩次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楚,為什麼會覺得跟你行房的一定是濛霧,說不定就真的只是你的錯覺。」

  姜晚傾的聲音很輕,臉上仍舊是看不出什麼情緒,「而且艾草香而已,許多人都喜歡身上帶著淡淡的艾草香,

  這並不是什麼另類的事情,你不能因為一個味道,就將這一切扣在濛霧頭上。」

  「那你說她之前為什麼要躲著我,還不是跟我一樣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獨孤恆倏地看著她,有些咄咄逼人,甚至是惱羞成怒的,「每個人的體溫都不一樣,就算用的香是一樣的,所散發的味道卻是大不相同,而且……」

  他忽然頓住了聲音,沒有再說下去。

  而且他跟濛霧接觸的那感覺是真的太熟悉了,那樣的肌膚觸感、那樣的體香,以及那樣的體溫……

  都跟他記憶中的一樣。

  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在驗證,那天晚上的就是鳴屋。

  在皇城們的那天,獨孤恆幾乎是立即確定,濛霧就是他一直以來要找的人。

  那個人,絕對不是吳三娘。

  從吳三娘出現在他面前,開口說話的第一句,他就知道了。

  但即便他知道此人彼當時人,但他也不得不把人留下。

  因為她是護國將軍府塞過來的。

  要麼吳三娘知道當晚的人是誰,要麼就是當晚的那個人想要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讓吳三娘冒名頂替。

  可獨孤恆怎麼都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是個男人,還是濛霧。

  他絕對不能接受這樣變態不正常的自己。

  姜晚傾的神色還是沒有多少牽動,就仿佛獨孤恆所猜測的是錯誤的一般「我說了,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

  在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以及你口中所謂的因為體溫導致的香氣不同的一套理論,一切都是白搭。

  而至於濛霧為什麼躲你,這兒我哪裡知道,就算我跟濛霧再熟,她也不會事無巨細地把身邊事情跟我說。」

  獨孤恆冷笑一聲,就是篤定了姜晚傾在說謊,也認定了那晚的就是濛霧。

  他深呼吸,借酒消愁,一杯又一杯的酒水送入口中。

  姜晚傾利用艾草香耍了一點心眼,她知道濛霧的感情,想要成全她,所以就給獨孤恆留下了線索。

  可是她也是沒料到獨孤恆會那麼在乎性別之差,這個的確是她沒有考慮到。

  但不管如何,真相永遠都不會從她的嘴裡說出來,這是她跟濛霧保證過的。

  看著幾乎要將自己喝死的獨孤恆,姜晚傾沒說什麼,轉身就走。

  可就在這時,獨孤恆忽然拽住了她,神色自嘲又自恨,他哀求地說出了幾句話。

  姜晚傾皺了皺眉。

  ……

  離開酒樓回到護國將軍府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天邊一片暈黃,帶著晚霞的粉紫,很漂亮。

  姜晚傾剛一下車,就瞧見濛霧雙手環胸站在護國將軍府門口堵她。

  她斜眼瞪著姜晚傾,一副要秋後算帳的模樣。

  姜晚傾愣了一下,原本陰鬱的心情一下子被吹鬍子瞪眼的濛霧給逗笑了。

  「豁,你還有臉笑。」

  濛霧氣呼呼地過來,「都讓你不要理會獨孤恆那個王八,你竟然還去跟他見面。」

  姜晚傾沒有明說自己去了哪裡,但濛霧就是知道。

  她又不是傻子。

  「先去你房裡再說。」

  濛霧愣了一下,抿了抿唇,雖然氣呼呼的,但也還是聽了姜晚傾的話。

  去到房裡,姜晚傾便將獨孤恆在酒樓的猜想都說了出來。

  濛霧聽過之後,嚇得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震驚不已「什……什麼,獨孤恆已經知道那兩天晚上的是我了?」

  「不知道,不然也不會把我叫過去詢問了。」

  姜晚傾說,「若是他肯定確定是你,估計這會兒也早就殺過來了,怎麼可能還害羞地躲著你。」

  她用了修飾。

  即便姜晚傾知道,其實獨孤恨之是不能接受自己有斷袖之癖的這一件事。

  濛霧如臨大敵的模樣,心裡慌得不行,她啪嗒的一下又跌坐在了地上,神色慘白「那……那這個可怎麼辦,萬一要是……」

  她慌不擇言,心裡也是悔不當初。

  這原本跟獨孤恆做那種事兒一次就已經很離譜了,竟然還會有第二次。

  濛霧如今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好了。

  「你就坦率一點,我說可他只是猜測,否則怎麼可能還能這麼淡定。」

  濛霧聽了,心裡多少有了安慰,她自我催眠的呢喃著「對對,你說得對,要是獨孤恆確定是我了,早就殺過來了,怎麼可能還坐得那麼靜,畢竟我在世人眼裡,可是個男人呢。」

  姜晚傾點著頭,卻沒有說話。

  的確。

  獨孤恆是沒有什麼證據證明濛霧就是跟他行房的人,但是他心裡是有感覺的。

  不管是體溫、還是體香,又或者是肌膚的觸感,這都是刻進骨髓的,尤其他還那麼執著於那兩天晚上的女人。

  獨孤恆只是無法接受跟男人行房的自己而已。

  姜晚傾想到,之前在酒樓自己準備離開時獨孤恆說的那句話。

  「姜晚傾,你是神醫,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不想愛男人,更不想愛濛霧,我不想做世人眼裡的瘋子。」

  「我受不了,你幫幫我,救救我好不好……」

  ……

  獨孤恆那麼高冷、目空一切的人,竟然能放下自己的身段說出那麼卑微的話。

  姜晚傾明白了,不僅是濛霧無法面對自己的情感,就連獨孤恆也都做不到。

  他們兩個都變扭了,或許……情深緣淺,真的不適合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