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嬰渾身上下都長滿了細細密密的紅點,臉上脖子,就連手上都無法避免。
但在一刻鐘之前,可沒有這些的。
姜晚傾撫摸了一下孩子的臉頰,發現這些紅點都是平坦的,沒有凸起。
「姜晚傾,你到底做了什麼……」
萬孚之怒吼,他紅著眼,難以自控地要衝上前。
他認為這是姜晚傾故意弄得,為的就是讓他屈服。
一旁的護衛及時攔住,將他推到了另一邊。
「姜晚傾,你怎麼能對一個孩子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為了威脅我,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太可恨了。」
他氣急敗壞地指著姜晚傾罵,「你也是一個母親,你也有孩子,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姜晚傾眉頭緊鎖,她心裡也很疑惑。
她並非產科大夫,但也明白,才出生的嬰兒身上怎麼可能會長這麼多的紅疹子。
距離孩子落地,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
姜晚傾忽然想到了什麼,瞥了一眼前廳內剛剛換好的鮮花,問萬孚之「你家族是不是有什麼過敏史?」
原本怒氣沖沖的萬孚之一愣,他沉默一瞬,這才緩緩地說了一句。
「我小時候的確是花粉過敏……」
那是孩童時期的事情,他經常花粉過敏,後來他父母為他遍訪名醫,就將這花粉過敏症給控制住了。
只要不進入花叢中,就算是春天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姜晚傾的眉頭的褶皺更深了一些,看著孩子若有所思,轉身走了回去。
萬孚之一看,著急了,顧不得什麼一下子就推開暗衛攔在了姜晚傾的面前。
「孩子這是過敏嗎?這么小的孩子根本沒辦法吃藥,你有什麼好辦法能解決嗎?」
姜晚傾目光平靜的冰涼的瞥了他一眼,眸底不起波瀾,冷冷的吐了同一個字。
「滾。」
萬孚之一愣,而此時的姜晚傾卻已經離開了。
他不死心地想要追上去,但卻被紅玉跟底下的幾個護衛攔住。
紅玉冷著張臉「小姐現在不想見你,你趕緊走。」
「孩子如今出了這樣的問題,我怎麼能走。」
萬孚之焦心不已。
紅玉冷笑「就憑你方才對小姐的所做所做,你覺得你還有資格留下讓小姐傳遞給你關於鳳秦怡又或者孩子的任何問題嗎?」
「你也配。」
「對於你這不是人的東西,王妃已經是很仁至義盡了。若換做旁人,你夫人可不會這麼安全地產下女嬰。」
……
紅玉毫不留情地諷刺。
如今孩子也已經安全落地,看也給他看了,抱也給抱過了,那萬孚之就沒有絲毫在留下來的必要。
萬孚之猛的愣住,凶神惡煞地盯著紅玉。
紅玉沒給他什麼好臉色,更不會懼怕他的氣場,立即讓底下的人把他給趕了出去。
另一邊,姜晚傾抱著孩子還給了鳳秦怡。
鳳秦怡在聽說孩子有先天性的過敏症時,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
這玩意兒稍有不慎,會沒了性命,成年人都尚且危險,更別說嬰孩了。
姜晚傾安慰她「只要好生照顧,讓多多的人看著、注意著,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待會兒我會開個藥方,讓乳娘喝下,之後再化作乳汁餵給孩子,會沒事的。」
「有你在,這孩子想有事兒有一時半會兒也難啊。」
鳳秦怡倒是看得開,相信姜晚傾是一回事,又或者說,她是已經有些心如死灰了。
她愛這個骨肉相連、血濃於水的孩子這是肯定的,但這份母女之情,卻是建立在他對國家民族的愧疚之上。
姜晚傾沉默一瞬,沒有說話。
其實她沒有告訴鳳秦怡,這孩子很難養。
如今南燕已經到了深秋,並不是鮮花盛開的季節,濛霧是喜歡鮮花,但也只是摘下幾朵插在護國將軍府的各個角落,
花朵並不算密集、花粉也不多,可即便是這樣,孩子卻還能起那麼大的反應,渾身上下都是紅點。
深秋都這樣了,若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那還得了。
這孩子,要養好,很難,活到成年,更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而鳳秦怡雖說並不知道孩子的最壞的情況,但她看著孩子,卻由衷地笑了,帶著一股悲涼。
「這是從娘胎里就帶出來的弱症,能怪誰?或許,這就是上前對我跟孩子的懲罰吧。」
她紅了眼眶,眼淚不斷地往下掉,「誰讓她的父親,讓兩國交戰、生靈塗炭呢,報應罷了。」
即便她已經很努力地配合姜晚傾的計劃,但那流過的血、保家衛國所犧牲的勇士們,到底都是回不來了。
他們也是有妻兒老小的人啊……
「行了,你才剛生完孩子,不用想太多,你這樣,我也擔心你得產後抑鬱。」
姜晚傾說,將孩子抱起來,讓人交給乳娘,「先讓孩子去喝奶吧,我會吩咐下去,讓這兒整個琉璃閣都不許觸碰鮮花,院子裡的花也都可以移植出去,至於其他的……
我再跟濛霧好好商量一下。」
鳳秦怡哭得厲害,眼淚不斷地往下掉「謝謝你,晚傾……真的很謝謝你。」
姜晚傾笑了笑,讓人將孩子抱了出去,而看著陰鬱而虛弱的鳳秦怡,心中也到底是不忍心。
「你也不用太過自責,這本來就是萬孚之一個人的罪孽,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勇敢了。」
當時姜晚傾提出要求鳳秦怡提前生產時,她很害怕,也很抵抗,可她也只是猶豫了一會兒,便同意了這個請求。
因為鳳秦怡也是知道,天羅朝因為港灣被炸毀一事,損失慘重,經濟受到損害,沒有三年怕是恢復不過來,而容珩的女人又在那次爆炸中身受重傷……
這不是賠不賠償的問題,沒有腥風血雨的一戰,根本無法平息。
這一戰,不是寅朝就是南燕,姜晚傾跟鳳秦怡都無法阻止避免,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讓南燕來承擔。
在這一點上,她們兩個態度都很一致。
而姜晚傾能做的,就是處理好南燕這邊的事情,其餘的就交給鳳南靖。
她始終相信,鳳南靖是不會這麼容易出事兒的,否則他就不是鳳南靖了。
雖然……她心中也還是擔憂,總是隱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