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的寢室內時不時地傳出長公主痛苦的呻吟聲,而除了太醫之外,包括太后都在寢室的外廳等候。
太后擔心女兒,但也只能伸長了脖子在外廳等著,急不可耐。
「母后,陶恆如何了?」
一進屋,皇帝就急切地詢問妹妹的情況。
太后搖搖頭,嘆了口氣「太醫已經在裡面了。」
說著,她才瞧見姜晚傾,忙道「阿姜,你醫術高超,你趕緊進去幫忙。」
「接骨而已,不是特別難的技術,既然裡面有太醫,我就不進去了。」
姜晚傾推辭了。
救護最忌諱的是一患兩醫,這簡直是在挑戰大夫的忍耐限度。
太后聞言也不再說什麼,這個道理她還是懂得,方才也不過是太過著急罷了。
太后幾人在外面等候,而裡頭頻頻傳來長公主的痛呼聲,聽得太后跟皇帝心都緊了。
皇帝急的團團轉,最後惱怒地下命令「都是這些奴才不好好當差這才讓長公主摔著。來人,把外頭的那些個死奴才都拖出去,給孤杖斃。」
姜晚傾猛地一僵,抬眸,顯然也是沒想到皇帝會下這麼重的懲罰。
長公主摔倒,這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自己沒站穩,奴才雖然是貼身跟著,但就算是再無微不至,也不能確保主子不會受傷。
她忽然想到了鳳南靖。
先前,鳳南靖也時常因為她受傷生病而責怪她底下的人,開始也是動不動地打打殺殺,現在就還好些。
原先她以為是鳳南靖在戰場上待久了的緣故才會如此,可沒想到,這些個金字塔頂端的人都這樣。
「陛下……」她驀地開口。
皇帝目光陰鷙地盯著她「怎麼,你想給這些個賤奴求情不成。」
皇帝的聲音極具殺意,陰風陣陣,帶著一股強力的威懾力。
姜晚傾扯了扯嘴角,搖頭,微微頷首「妾身不敢,只是妾身覺得,這些人都是長公主身邊伺候慣的人,就算是要斬了他們,也得找好奴才接替他們的位置,
以及跟他們了解公主的一些習慣。否則侍候起長公主,多少不便。」
皇帝許是覺得很有道理,就暫緩了杖斃的旨意,但仍舊是沒有收回杖斃的命令。
姜晚傾愛惜生命,不管是別人還是自己的,作為一個醫者,她能做的也就只是這樣了。
到最後,還是要看長公主的口風如何。
約麼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太醫才從寢室內滿頭大汗地出來,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太醫令背後的衣服都濕透了。
「回陛下、太后,長公主的左腿小骨已經接了上去,如今已無大礙,只需要好生休養,讓骨頭自己長好方可。」
太后幾人鬆了一口氣,母子倆趕緊進去。
姜晚傾還在思考是留下還是離開時,太醫令忽然瞧見她,雙目一亮,一下子就蹦躂在了她旁邊,說「阿姜姑娘!」
這兩眼放光恍若見到金子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姜晚傾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麼,湊這麼近。」
說著她往後蹦躂了一步。
太醫令看著她,笑眯眯的。
「嘿嘿~」
「嘿嘿嘿~」
「……」姜晚傾,「有話不妨直說,你笑得怪滲人的。」
太醫令舔了舔唇,搓著手說「沒什麼,就是想問問阿姜姑娘,您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副手,就是副位太醫令。」
「沒有!」
太醫令一聽就著急了,忙上前想說些什麼,但姜晚傾卻絲毫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股流煙地走進了寢室。
太醫令十分失望地嘆了口氣。
寢室內,太后跟皇帝在對陶恆長公主噓寒問暖。
長公主面色蒼白,額上的碎發都粘在額頭上,她雙目無神又虛弱,並不是很想說話的模樣。
「陶恆啊,你如何了?還疼不疼。」
「有什麼需要儘管說,皇兄都能滿足你,只要你能好起來。」
「是啊陶恆,你別嚇唬,跟母后說句話啊。」
……
太后跟皇帝都很著急,因為長公主不說一句話,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
姜晚傾覺得,自己進來好像有點突兀又沒必要,想了想,還是出去,但沒想到,長公主卻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阿姜姑娘。」
姜晚傾腳步一頓,一回頭,正好對上皇帝跟太后的目光。
她多少有些尷尬。
長公主雖然方才一副不想說話沒精神的樣子,但見了姜晚傾卻格外地熱絡。
「過來,別走。」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是嘆出來的。
聞言,姜晚傾也只能過去。
皇帝跟太后見她肯說話了,多少鬆了一口氣,也給姜晚傾讓了位置。
長公主笑得溫和,而她原本就是一個嫻靜溫柔的人,說「昨日你跟尹君的事,本公主都聽說了,是你找到了公主。」
姜晚傾莞爾一笑,沒有說話。
長公主嘴角帶起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多少帶著幾分苦情「尹君經常跟我說她很喜歡你這個朋友,現在她的情緒不好,
平日裡也吃不下什麼東西,今日你既然來了宮裡,就去陪她說說話好嗎!」
這會讓太后跟皇帝都站在旁邊,姜晚傾不答應也得答應。
她乖乖地應承了,而皇帝跟太后也沒留她,讓她即刻去了尹君的房內。
姜晚傾走了,而太后跟皇帝見她精神好了些,剛想開口說什麼,可陶恆長公主卻忽然掖了掖被子,似是疲倦又無力「皇兄,母后,陶恆累了,想休息了。」
一句淡漠又溫和的話,讓太后跟皇帝到嘴邊的關心都噎了回去。
陶恆長公主轉了個身,背對著他們睡了過去。
太后皇帝相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都嘆了口氣。
另一邊,姜晚傾跟百里去到了尹君的宮殿,人還沒走進去,就聽見裡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走、你們都給我走,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不行嗎,你們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