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琉璃閣內,已經是深夜,不過院子裡的奴才在主子還沒回來前,都是不能休息的。
伺候洗漱這些百里作為一個男子肯定是不方便,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翠花在前侍奉得多。
姜晚傾舒服地來了個熱水浴之後,接下來就是泡腳。
泡腳對身體很好,因此不管春夏秋冬,姜晚傾無論多忙,她都會堅持一個禮拜三次泡腳。
翠花握著姜晚傾腳踝先塗上一遍精油之後在給她洗腳,水中還灑了玫瑰花瓣。 ❃
不一會兒,姜晚傾的腿部跟臉上都出了汗,一顆緊貼著一顆,最後凝聚成豆大的汗珠滑落,也不知是泡腳的緣故還是剛沐浴,她的肌膚粉透粉透的,像是粉白色的白玉。
「聽說小姐出事兒了,可把奴婢擔心壞了。」翠花說,「見小姐沒事就好了。」
姜晚傾淡笑,閉目養神,也沒說什麼。
翠花又接著說「這件事小姐知道是誰做了沒有,可不能放過這些個壞人,否則還會有下一次的。」
姜晚傾眼眉微動,緩緩睜開雙眸,笑笑「這件事情挺難辦的,雖然知道那些人是衝著我來,但我也不知道是誰。」
翠花說「奴婢覺得,或許是跟林重炎有關,畢竟之前小姐您才跟他大鬧一場,他還送來了那麼血腥的東西威脅小姐。」
姜晚傾低眸看著她「你好像很討厭林重炎?」
翠花一愣,搖頭,笑著說「林重炎是個很可怕的人,強搶民女,好色成性,就是個淫魔。
哪個南燕的姑娘不怕她,聽到他的名字就覺得打顫呢。」
姜晚傾靜默一瞬,並沒有立即回話,眸底輾轉的隱晦令人捉摸不透,她似隨口一說「對了,那日我去相府之後,你去了哪裡?」
翠花乖巧地回話「奴婢能去哪裡,自然就只能在府里打掃衛生啊。
府里管制很嚴,若非主子的允許,家奴只能在每個月初一跟十五出府到外面閒逛,而且還不能超過兩個時辰。」
對於這個,姜晚傾並不意外。
類似於這種權貴府邸,對於下人的管制自然嚴格,一方面也是怕養了個家賊,會對外面通風報信,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主子們不需要多有思想的奴才,只要聽話就行。
「那你說說看,那日你都做了一些什麼?」她呢喃著。
氣氛從這句話開始就多少有些變味兒了。
已經不像是閒聊,更像是盤問。
翠花也難以控制地變得緊張了起來,她舔了舔唇,一一道「奴婢那天在小姐離開後,就整理了一下小姐的書桌,之後就是打掃擦桌子之類的。
那天門外的那棵大槐樹也掉了許多葉子,奴婢還掃了好一會兒呢!」
她有條不紊,所有一切都說得有理有據,可姜晚傾嘴角卻忽然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翠花跟了姜晚傾也有好一段時間了,是從開始就伺候的人,可即便過了這麼些時間,她仍舊看不懂、猜不透她。
翠花小心翼翼問「小姐,是翠花做錯了什麼嗎?」
「你很好,什麼都沒做錯。」
姜晚傾道,忽然微微抬起了玉足,翠花立即會意拿過擦腳布給她擦。
柔軟的布裹住了被熱水燙得粉紅的足,水珠一下子就被吸了進去。
姜晚傾順手接過她手上的擦腳布,下顎比了比地上的洗腳水「把水倒了,之後就不用來伺候了,這麼晚了你就先好好休息,接下來也沒多少事了。」
翠花點點頭,利落地端起水就離開,而在她扭頭離開的那一瞬間,她身後的女人,眸底卻掠過一抹犀利。
翠花在說謊。
姜晚傾敢肯定。
距離她去救鬼谷子已經過去了好些時日,可翠花卻將那天所發生的事情都說得一清二楚,甚至都還記得外面的大槐樹掉了好多葉子。
這個根本不可能。
只能是她在撒謊。
姜晚傾眸底暗光流轉,想到了那日去相府時林重炎所瞧見的吊墜。
原本她跟林重炎之間還要周旋一段時日,都是因為林重炎瞧見那枚玉佩才忽然決定要放過他們的……
這其中會不會跟翠花有什麼關係。
那日,知道她去相府的人不多,但翠花絕對算是一個。
姜晚傾若有所思。
另一邊,在得知計劃失敗後的尹鶴暴走了,她聲嘶力竭地在公主府里砸東西,這廳里的東西都被她砸了個稀巴爛。
她怒目猩紅,眼裡全是血絲,此時此刻,她只要是想到姜晚傾就渾身發抖。
當然,不是害怕,是怒,十分的憤怒。
「這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說是徐家最厲害的刺客嗎,怎麼這麼不值一提,連姜晚一個女人都搞不定,還讓她給跑了。」
尹鶴猛的尖叫。
彩衣在一旁看著,面色難看說「公主息怒,您這樣對身子不好。」
她上前想幫著勸,也是怕尹鶴太過暴怒傷了她自己,那到頭來倒霉的還是她。
「你懂什麼,滾一邊去。」
尹鶴怒罵,還狠狠地給了彩依一巴掌。
彩衣慘叫一聲,一下子被打跌倒咋地上,左半邊臉還掛了長長的指甲印,不僅是破了皮,甚至還有鮮血流出。
可即便如此,彩衣也仍舊不敢多說什麼,跪在地上嘴裡還說著『奴婢該死』。
「你是該死,這件事情是你提議的,但最後卻落得這樣的結果,本公主的怒氣,你擔待得起嗎。」
雖然是心腹,但尹鶴也是不講道理慣了,又是一腳踹過去。
在她看來,奴才都不算是人,她可是南燕的高貴的公主,就算殺了他們發泄怒火也沒有什麼不對。
彩衣太知道她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能卑微地笑著討好「公主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您就算是打死奴婢,只要能讓您心裡好受一些就行。」
尹鶴聽著這些殷切的話,心裡多少好受些,但只要一想到姜晚還活生生地死不成,反而還差點殺了九皇子……
這到了最後,還是她偷雞不成蝕把米。
彩衣忽然說「公主,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處理掉那些刺客。這事兒估計不僅是官府,蒙家估計也會揪著不放。」
尹鶴一想,心裡也多少後怕。
刺殺使者不是一件小事,就算她的父王再寵她,當著朝臣百姓以及羌國使者的面,估計也是不會饒過她的。
「你快去,立即處理掉這些刺客,千萬不能留活口。」
為了以絕後患,尹鶴直接下了死手。
這些個刺客身份低賤,死了也就死了,不值一提,可別到時連累到她。
尹鶴盤算著,不把人命當命,或者說,殺人滅口,是她慣用的手法。
就算是當初巴結她的徐思雨,在計謀敗露後,也是被她推出去當擋箭牌。
徐思雨是她的表妹,但這個徐家也只是旁系庶出,而她的母親是嫡出,兩人雖表面上較好,也跟徐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尹鶴心裡其實多少看不起徐家。
她真正的外家是徐家伯府,雖然只是個末等爵,但也是個不算小的貴族。
在他們看來,不管嫡系做什麼,旁系當踏腳石是在理所當然不過的。
這就是一個大家族背後的黑暗,嫡系才是事關家族榮辱的重要。
彩衣點頭,剛想連夜出去辦事,可尹鶴也不知是不是剛才太歇斯底里的緣故,忽然就暈了一下。
彩衣大驚失色「公主,奴婢立即就去叫太醫。」
「不要。」尹鶴這會兒清醒了些,心裡似乎想到了什麼,莫名地緊張彷徨,「不要去叫太醫,你先出去民間請一個大夫來。」
彩衣似乎很疑惑,但也只能聽吩咐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