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身材曼妙的舞姬隨著琴聲繞樑的樂曲扭動著腰肢,大殿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看似其樂融融的背後實則充實著一股詭異的尷尬,空氣中的腥味,證明著半個時辰前的殘暴。
鳳南靖從殿外回來後就忽然說不舒服離開,可他之前在給阮拓宇刀子吃時還龍驤虎視,踔厲風發,哪裡有一點不舒服的樣子,不過可不會有人覺得他這是在傷了駙馬後避嫌,畢竟他下手的模樣這麼果斷狠絕,並不像臨時起意。
但都是明白人,有些話不用打破砂鍋問到底,鳳南靖提出後,南燕皇帝也沒有強留。
比武的兩人都消失在了大殿上,方才血腥的比試似乎是一場幻境,所有人避而不談,即便身負重傷的那個是駙馬,南燕皇帝也是沒有多提一句。
有些事情,只能忍,不能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身處高位的人,都懂得這個道理。
而另一邊,一直忍著跟姜晚傾保持陌生關係的盛准多少有些擔心。
雖然回來不過一個月,但對於這年紀相仿的姑姑是什麼性子他心知肚明,擔心以後她會針對姜晚傾。
盛准其實不知道,尹鶴打從一開始就不滿姜晚傾了,心覺她身份卑微,沒有家世還如此張揚,她看不慣。
一個站在山頂的人,怎麼會允許一個站在山下的人俯視自己,而且這個人還幾次三番的壞自己的事;
雖然在醫術或者琴藝上她是佩服的,可太醫跟樂府也有不少能人,只有技藝沒有家世背景,這樣的人,憑什麼把她比下去。
尹鶴忽然想到自己的丈夫幾次三番的盯著姜晚傾看,這真的讓她很不舒服。
她有種感覺,他們兩個似乎是認識的。
宴會上,每個人都心懷鬼胎,看似和諧,實則暗涌詭譎。
而這表面上的平靜,卻被侍衛慌張的身影打破了「啟稟陛下,出事兒了,姜晚小姐跟駙馬在花園……鬧起來了,姜晚小姐跌進了虎刺梅叢中,渾身是傷。」
尹鶴震驚不已,錯愕阮拓宇不是在偏殿休息嗎,怎麼會跑到後花園去了。
而聽聞這一切的盛准猛地愣住,差點沒忍住立即奔出這宮殿,是旁邊的莊毅及時的按住他的肩頭。
「以殿下您現在的身份,並不適合暴露跟姜小姐的關係,如此只會讓姜小姐的處境更難,而且只是虎刺梅而已,不會有性命之憂。」
盛准渾身僵得緊緊的,深呼吸,硬是逼自己忍耐住。
南燕皇帝臉色難看,不明白這二人怎麼又搞到了一起,而後質問起侍衛。
侍衛也是茫然,說自己也是聽到慘叫聲才過去的。
尹鶴忍不住,立即起身跑了出去,而之後便是濛霧,而在濛霧出去後,獨孤恆也追了出去,完全忘了這殿中還有一個天子,說跑就跑。
「反了、都反了,這些人到底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南燕皇帝臉色難看,怒拍桌子。
這時尉遲桑壹也提出去一探究竟。
畢竟是鳳南靖的女人,眼下出了事兒,不能視若無睹。
皇帝黑著張臉同意了。
他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還能玩出什麼把戲來。
待眾人去到花園時,只見那身穿月白長袍的女子倒在虎刺梅叢中,小小的一團,滿身傷痕,臉上、脖子、手背,都被花刺劃傷了,露出一條條的劃痕,偶爾有幾條比較深的傷口甚至還有鮮血流出。
女子似乎很害怕,眼圈紅紅,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被淚水染濕,明明害怕又無助,卻倔強得不求救,貝齒都陷進了紅唇里,梨花帶雨、楚楚可人,令人忍不住心疼。
因為這是皇宮第二大宮殿的花園,而虎刺梅也算是名貴之物,宮人跟侍衛即便早早而來都不敢亂動。
盛准見狀大發雷霆,立即衝上前也不管自己會不會被弄傷,直接撥開了花,還衝站在一旁跟個木頭似的侍衛吼「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人救出來。」
眾宮人不敢動,請示的看著皇帝,而在得到允許後,也終於上前把人帶出來。
阮拓宇看著,眸子極冷,而對於這一切,似乎也不著急辯解。
姜晚傾被人帶出來時,臉色蒼白,因為疼痛,她甚至都站不穩,身上多處衣服都被花刺劃破,那暴露出的肌膚幾乎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
不深,但是多得恐怖。
盛准看在眼裡,心抽疼抽疼的,仿佛被人擰成麻花一般,他快速上前想扶著姜晚傾。
姜晚傾微微往後一縮,目光落在濛霧身上。
濛霧剛也在幫著弄花刺,而在接收到她訊息時,立即衝上前搶先一步扶著了姜晚傾。
南燕皇帝厲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出接著一出,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朕、把這個皇宮放在眼裡。」
尹鶴站在阮拓宇旁邊,著急為自己的男人辯解,但姜晚傾的聲音卻比她的更快。
「不說陛下,妾身也很好奇,駙馬究竟為何要推我。」姜晚傾說,眼眶紅紅,帶著令人心疼的倔強,她幽怨的看著阮拓宇,「駙馬爺。
我知道在大殿上提議讓你跟軍師比試害你受傷是我的不對,可您真的沒必要用這種下作手段,想要我一個普通百姓的性命,這有什麼難得,大大方方賜我一死不就行了,何必用這種齷齪手段。」
阮拓宇神色驟冷,怒道「姜晚,孰是孰非,你是怎麼倒進虎刺梅叢中,你自己清楚。」
「我當然清楚。」姜晚傾冷笑,明明疼得神色蒼白,但還是倔強地推開了濛霧,隻身站著,搖搖欲墜,「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尹鶴愛夫心切,立即站出來,怒氣沖沖的指著姜晚傾說「姜晚,你少在這血口噴人,你憑什麼說我的駙馬推你,你有什麼證據。」
「這裡就我跟他兩個人,難不成還是我陷害他自己跳進虎刺梅叢中?」
姜晚傾說著,義憤填膺,仿佛是真的被推了一樣,「公主,我知道你們一家都討厭我,但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容貌跟性命,而且我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賭上我的性命跟容貌去誣賴你的駙馬,畢竟就算我真的被駙馬當場殺掉,他也不會受任何王法制裁的,我沒這麼蠢。」
她說得情真意切,甚至還帶著幾分對貴族擁有的權利的厭惡,不禁讓人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