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皇帝只覺得自己這皇帝當得一點意思都沒有,皇權弱於相權也就罷了,甚至還要被如此咄咄逼人的質問,更令他糟心的是,質問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國的使者,不管有多不給面子,他都得給對方面子。
皇帝說「此事是個誤會,一定是有心人,想要破壞兩國的邦交。」
「今晚這一出又一出的戲碼,本座也看出了是有有心人破壞。」
他嗓音低沉淡漠,瞥了一眼徐思雨,「今晚這一連串的問題不都是她帶頭鬧的嗎,不如就搜她的看看。」
徐思雨錯愕片刻,心裡十分不滿。
她可是堂堂徐家的嫡出大小姐,怎可當眾搜身折辱,可看著眼前帶著無盡貴氣冷意的男人,她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就只能對皇帝說。
「陛下,臣女當日從未離開過大殿,不可能是臣女偷盜的舍利子。」
鳳南靖唇角微揚,平淡的聲音,道出卻充滿嘲弄「搜一搜,孰是孰非,不就清白了。」 ✡
似曾相識的話語,叫得徐思雨臉色發白。
她自恃身份高貴,覺得搜身是莫大的羞辱,雖明知舍利子不在自己身上,但怎麼都不肯被搜身,只能求助的看著玉貴妃。
徐家到底是她的娘家,眾所皆知徐思雨也跟她走得近,若是被羞辱,玉貴妃也多少失了臉面,開口請求說「思雨就不用了,她的人品臣妾還是很敢保證的。」
她說著,心裡也同樣好奇,這舍利子到底去哪兒了?難不成真的讓姜晚提早發現藏起來了?
可這怎麼可能。
皇帝對玉貴妃到底也還是愛惜的,也有些猶豫。
「人品若是好,也不至於張口就侮辱郡主的名聲。」鳳南靖淡漠道,一針見血,令人十分尷尬。
他目光掠過一旁看戲的尉遲桑壹。
尉遲桑壹心裡咯噔一下,輕咳了一聲,上前「軍師說得不錯,孰是孰非,搜一搜,便可真相大白。」
羌國的軍師跟皇子都這麼說了,皇帝也只能從了,畢竟此事的確是他們沒理。
容嬤嬤上前給徐思雨搜身,徐思雨一臉不甘,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面對步步逼近的容嬤嬤,她抗拒的往後退了退,一不小心跌了個跟蹌,倏地往後仰,連連後退,差點沒摔倒。
而在徐思雨身後的人仿佛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竟然也沒人順手扶一把,避之不及地往後退。
就在徐思雨好不容易穩住身體避免摔倒時,只聽見清脆的啪嗒一聲,一個貌似珍珠卻晶瑩剔透的珠子從她的腰間掉在地上,一路在地上滑行。
只見那珠子一路跑到了姜晚傾的腳下,還撞了一下她的月白色繡花鞋。
徐思雨猛地愣住,大驚失色,一時間臉上血色全無,慘白如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
眾人抽了口冷氣,震驚不已的看著眼前的珠子,而在看向徐思雨時,目光是輕蔑,鄙夷。
姜晚傾也是錯愕的,心中多少驚訝這珠子會從徐思雨身上滾出來,她彎腰把珠子撿起來,就在指尖要碰到那顆珠子時,一隻寬厚的手也同時伸來,措不及防的碰了碰她的指尖,仿佛是把她的手指當成珍貴的舍利子握著。
她倏地抬眸。
男人很淡然,仿佛是不小心的,他微微抬頭,看似冷峻的臉,但眸底卻是有溫度的,跟他的掌心一樣燙。
一瞬間火花四閃,如同方才璀璨的煙花一般在兩人之間爆炸開。
姜晚傾睫毛一顫,胸口忽然有一處軟了下去,沉甸甸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而那股溫熱,就像一隻無形的手穿過她的胸口握住她的心。
鳳南靖看似也是失誤,鬆開了姜晚傾小巧的手,擅自捻住了那枚舍利子,仿佛並不將方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可姜晚傾的確是感受到了他故意捏了捏她的手指。
姜晚傾抿緊唇角,心裡空落落的,並不是特別舒服,有些陰鬱。
眾人也沒把剛才二人的『失誤』放在心上,或許是因為舍利子從徐思雨的身上掉出來實在讓他們震驚。
鳳南靖把玩著手上的舍利子,而舍利子似乎是因為掉落在地而從中間開了一道裂紋,異常刺目。
「還真是令人驚訝,這枚舍利子竟然會從徐小姐身上掉下來。」
男人呢喃著,微微一笑,諷刺又詭譎,他看著皇帝「陛下,您驚喜嗎?」
皇帝臉色忽青忽白,面色並不好,而這會兒玉貴妃母女的震驚並不比他人的少,不敢再多話一句。
徐思雨立即大喊冤枉,跪在地上哭訴說「不、不是我偷的,我沒有偷盜舍利子,陛下還請明察秋毫啊……」
事情到此,徐思雨是真的害怕了,不斷地磕頭,眼淚直流。
這可是死罪啊……
眾人面面相覷,別說玉貴妃母女,就算是徐輝此時也不敢開口說半句話,求一句情。
「方才還一臉義正言辭,原來是賊喊捉賊。」
姜晚傾冷哼,眸光帶過眼前的男人,卻沒有停留,而是直接落在皇帝身上,「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徐思雨不僅偷盜舍利子,甚至還弄出了裂紋……」
她聲音一頓,又說,「這麼一個居心叵測傷害兩國邦交的人,您難道還要包庇嗎?」
皇帝臉色難看到極點,雷霆震怒,對徐輝吼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真是該死。」
徐輝臉色大變,立即跪在地上大喊饒命。
皇帝怒道「來人,把這父女兩給朕關進暴室,徐家的人一律壓入大牢。」
徐輝父女神色慘白如紙,連忙大喊饒命冤枉,但皇帝怎可能聽進去,徐思雨被拉走時,甚至還不忘惡毒的大喊說一切都是姜晚傾搗鬼,企圖把她拉下水。
皇帝雖雷霆震怒,但心裡就跟明鏡似的,事情到底如何,他怎會看不出來。
眾人誰都不敢多話一句。
娘家被罰,玉貴妃不敢求情,畢竟皇帝正在氣頭上。
而眾人都紛紛沉默時,卻有一個女子忽然站出來,冷聲道「此事的確是徐思雨算計的不錯,但說到底,也是有人看管不當才出了這樣的事兒。」
姜晚傾聲音一頓,冷眸直逼玉貴妃,咄咄逼人,氣勢如虹,叫的人無所遁形,她冷道「貴妃,那徐思雨,是您的侄女吧。」
玉貴妃一臉驚恐,心跳如雷,兇狠又驚恐的瞪著姜晚傾。
故意點名親戚關係,姜晚想幹什麼,莫不成是想把她也拖下水嗎?
玉貴妃這會兒有些腿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