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明明將所有人似乎都融入到了一起,但男人站在船板上,卻就是不一樣的,與生俱來的尊貴跟多年在戰場上殺敵形成的殺戮氣息,早就讓他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鳳南靖的眸光如同鷹般的犀利強勢,而也僅僅只是在人群中掃了一眼,他便一眼就認出了縮在角落蓋著黑色頭蓬的女人。
他往前走。
船長心慌得不行,上前解釋說說「這位大人,我們都是正經跑船的,都是有交稅的,這船上的客人都是合法的行商,殊不知我們是犯了什麼錯。」
他說完話,聲音都顫抖了。
男人轉眸看了他一眼,看似平靜但卻充滿冷意,令人窒息。
船長猛地頓住聲音,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姜晚傾根本不敢抬頭,她能感受到男人緩緩接近的腳步,越發的靠近。
她絕對不能被抓回去。
姜晚傾咬了咬唇,可此時此刻,她竟沒有一點辦法。 ✬
在另一邊人群中的盛準頭皮發麻,很擔心鳳南靖會不會對姜晚傾做些什麼,因為這四天來,他根本就是瘋了。
他要跑上前。
莊毅拽住他,低聲提醒說「現在看看,攝政王這麼寵愛王妃,不會有事情的。」
這要是以前,盛准也是這麼想的,可他連晚傾的父母都動了手,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了。
鳳南靖、是真的怒到了極點。
正當盛准要衝上去時,但出乎意料的,男人卻頓住了腳步,只是那如刀子般的目光一直落在女人身上。
姜晚傾拽緊了衣角。
其他眾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眼前的男人氣場太過強大,他們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紛紛的低下頭,仿佛就像是戲文里寫的那樣,只要看到男人的真面目,就會被殺。
「你們放心,本王並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來找人的。」鳳南靖開口,嗓音並不大,卻低沉有力,帶著常人少有的洪亮,「現在,只要那個人站出來,同本王回去,之前的事情,本王都能既往不咎,從前是如何相待,以後也不會變。」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也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客氣。
船就這麼點大,要抓人直接一個個的搜不就好了,這麼大費周章的動用官船來抓人,但最後卻以這麼溫柔的方式,簡直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姜晚傾咬了咬唇,一動不動。
鳳南靖深呼吸,又道「離開,可以,但從此以後,本王就跟你恩斷義絕,死生不復相見。」
他嗓音輕了許多,但口吻卻也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殘忍。
「本王、說到做到。」最後,他幾乎是一字一頓。
姜晚傾隱藏在頭蓬里的眼睛眼淚簌簌,肩膀抖動得厲害,她咬著唇,甚至見了血,口腔有絲絲的血腥氣蔓延。
女人仍舊一動不動,無動於衷,鳳南靖沉沉將目光轉移落在黑色的海上。
「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
飽含複雜的聲音的,在其他人聽來,更是一頭霧水。
既然要抓人,人都在這了搜查直接不是更快,這還走柔情政策讓然人自首?
眾人都覺得並不對勁,但沒人敢問,更沒人敢抬頭,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漫長得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
船上明明有許多人,但卻死一般的沉寂,像是深淵,讓每個人都心驚膽戰。
男人是說一炷香的時間,但最後卻硬生生的等了一個時辰的答案。
黑色的海上空沒有掛著月亮,所有的一切,都是暗的。
百里站在鳳南靖身後,神色糾結。
其實方才順著主子的目光,他也找到了王妃的位置,但令他想不透的是主子大動干戈的尋找王妃的下落,可為什麼這都找到了,不直接抓回去,何必給王妃選擇呢。
百里這邊還在想要不要上去提醒主子已經過去一個時辰,早超過了時間,而他還在猶豫時,眼前的男人卻忽然回頭,大步朝官船走去。
在快到兩船的連接點時,男人卻腳步一頓,忽然掏出腰間的匕首,割斷了一縷長發。
「好極了。」他一字一頓,笑得殘忍,「恩、斷、義、絕。」
男人手上的力道一松,長發便隨著微風吹走了。
天色很黑,風也有些大,長發一落入風中,就立即消失不見。
姜晚傾心中動容了,身形一動,差點想不顧一切的追過去,說會跟他離開。
但最後,她沒有。
也不可以。
女人的要上前的動作,鳳南靖看到了,心中頓時也燃起了希望跟火焰,而見她後來就沒了動作,心下又是一沉,仿佛被死水淹沒,那是窒息的感覺。
他深呼吸,就真地離開了船上,他的人,緊隨其後。
官船離開得很快,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待那個可怕的男人離開船艙,眾人才鬆了口氣,拍著胸口,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我的天啊,這個男人是誰啊?太恐怖了吧,他自稱本王?難不成是個王爺?」
「普通的男人哪兒有這樣的氣場,那是攝政王,之前跟萬戶侯府小姐成親時在街上巡遊,我親眼瞧見,說來這攝政王還真疼王妃,竟然是親自去迎接的。」
「那他為啥好端端的要搜查我們的船?」
「聽說王妃不見了,聽攝政王的話,不像是找犯人,難不成王妃就混在我們穿上。」
……
眾人議論紛紛,十分感興趣。
果然就算驚魂未定,也是喜歡八卦的。
盛准一直被莊毅拽著,他用力推開,一下子就跑到了姜晚傾,剛想說些什麼,但眼前的女人卻忽然扭頭跑回了廂房。
「晚——」
盛准想喊她,但議論紛紛的人群,又不得不頓住聲音,他只能追上前。
姜晚傾跑回了廂房,迅速的把門鎖上,一句話也不說。
盛准很擔心,在外面一直拍著門「你先開開門。」
「我想休息了,既然你要去南燕,那就去吧,我乏了。」
她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但門外的盛准分明聽到了她抽泣的聲音。
盛准心裡不是滋味,但也不知如何安慰。
船不算大,廂房更是小的可憐,就只能放下一張床,窄得連個椅子都放不下。
可正因為太小了,盛准能清楚的聽到裡面隱忍的哭泣聲。
盛准心情複雜,也不知應該是替她開心還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