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當晚,由太皇太妃負責籌辦了一場北月國的踐行宴會。
氣氛還算熱鬧,一切都很融洽,但就在眾人喝在興頭上時,鳳南靖卻忽然對狄淵到道:
「你們北月國千里迢迢而來,還將秦寸公主嫁給了本王為妻,真是辛苦了。」
狄淵正在跟部下喝酒,聽著他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這姜晚傾本來就是寅朝的人,這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殿下客氣了,是你們培養了這麼好的公主。」狄淵泰然自若,應對自如。
鳳南靖漆黑的眸看不出其情緒,自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尊貴「所謂有來有往,你們嫁了一個公主過來,按道理,我們也應該有一個公主嫁過去。」
狄淵挑眉「你們寅朝……似乎也沒有什麼待嫁的公主吧?」
鳳南靖笑而不語,目光卻落在了姜晚傾的身上。
姜晚傾的笑容與他的一致,神秘但又隱晦,她笑靨如花「公主也只是個封號,重要的是你們北月國喜歡,畢竟婚嫁這種事,其實也要看個人意願的。」
狄淵笑笑不說話,但內心是不屑的。
帶寅朝的帶回去,無非就是帶了個細作,即便他謹記著鳳南靖的救命之恩,但也絕對不會糊塗至此。
話說至此,殿中的人倏地都停下聊天的聲音,就連歌舞也都停下了。
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但姜晚傾卻是一臉平靜,仿佛此事成與不成她都沒放在心上。
她忽然道「卿蘭。」
這時,在席位上忽然有一個身穿紫衣的女子走出來,淡妝雅致,身上的琉璃裙也是素雅,只是繡了幾多小白花。
她雖身穿紫色,但卻不會令人產生妖里妖氣的感覺,相反,因為她氣質太過孤冷,紫色能令她增添幾分明媚,而她頭上別著的粉紫色牽牛花,就更是別致了。
狄淵雖只是看到她的側面但也認出了孟卿蘭。
看來今日姜晚傾是故意讓孟卿蘭跟他一起打馬球,好讓自己憐惜她,為的就是現在。
可若是如此,姜晚傾怕也想錯了,他狄淵從來就不是被美色困擾的男人。
美女,他見得太多,比孟卿蘭絕色的也不再少數。
姜晚傾看著孟卿蘭,眸底波光流轉,神秘莫測,嘴角卻是微微上揚的。
而孟卿蘭雖表面看著冷靜淡漠,但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就在昨日,姜晚傾忽然讓人將她從別館接進宮來,還對她說了這輩子她都無法拒絕的話。
「你不是想報仇嗎?我成全你。」
孟卿蘭一直在吃齋念佛,心裡的怨氣少了很多,整個人也都平和了,甚至幾乎都要放棄報仇,她根本想不明白姜晚傾為什麼會忽然提出這個建議。
後來,姜晚傾又對她說。
「不用覺得驚訝,你跟狄淵之間的事情我本來就不知道,一味地壓制你不讓你報仇這對你也不公平,但狄淵的確是不能死在寅朝內,但你可以跟著他去北月,如何弄他,看你的能力。」
「你應該也是想回北月的吧,畢竟這裡也不是你的家。」
「回北月說難也難,不難也難,你要搞定的,是狄淵,今晚的宴會,是你的一個機會,我知道你認識並且對他很熟悉,能不能讓他帶你走,全靠你有沒有本事。」
……
這就是姜晚傾對她說的話。
孟卿蘭一直牢記,也想抓住這個機會。
她淡化怨氣是真,但仇恨深深地刻在了她的骨血里也是真的……
北月國有太多她無法割捨的東西,也有太多她憎恨的人。
憑什麼她為國家奉獻一生,卻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那些謀害她的人、利用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們……
孟卿蘭垂眸,而纖長的睫毛掩蓋住了她眸底迴蕩著滔天的恨意。
那股仇恨,幾乎要將她吞噬。
狄淵就是第一個。
席坐上的眾人瞧見孟卿蘭這個病秧子站出來,都大驚失色。
畢竟她容貌也只是中規中矩,跟美人是真的沾不上邊,而且就她這身子骨,怕還沒到北月,人就涼涼了吧。
孟卿蘭雖說急切緊張,但也還是安耐住心情,跟著自己的計劃走。
她忽然轉身對狄淵行了個禮。
狄淵心裡雖說是不屑一顧,可當瞧見她鬢角的牽牛花時,整個人都愣了愣,眉頭緊蹙。
這時有人問「孟小姐頭上的鮮花倒也是別致,可是怎麼用牽牛花而不是百合花或者牡丹。」
牽牛花是個野花,是最上不了台面的東西,別說是養在室內,就算是在院子裡也覺得它下賤。
「因為牽牛花好看,不能說它因為開在山野爛漫處、並且數量眾多就覺得低賤。」孟卿蘭不慢不緊說,「春風吹又生,說的是草,可牽牛花難道不也一樣,
它美麗,堅韌,若是牽牛花不是隨處可見,怕大家也不會覺得它下賤吧。」
她這番話說得很好,但在場的臣子和家眷卻沒有一個認同的。
在他們的認知里,低賤就是低賤,哪兒來的這麼多說辭,因而席上多少有幾個人臉上露出諷刺。
在有人嘲弄之前,姜晚傾卻拍手叫好「說的不錯,本王妃也覺得牽牛花很好。」
她一出聲,也沒有敢反著來,即便心裡不屑,但也還是紛紛附和著讚揚牽牛花。
姜晚傾微微一笑,眼角的餘光卻是看著旁邊的狄淵的。
他的臉色,陰鬱得嚇人,卞夜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話,臉色就更是難看了。
後來姜晚傾還讓孟卿蘭彈奏一曲助助興。
孟卿蘭讓人將箜篌搬出來,淡淡一笑「既然這是一場對北月國使者的踐行會,那臣女就彈奏一曲北月國的歌謠。」
卞夜驚訝「我們的歌謠你也知道?」
孟卿蘭笑著點點頭,即刻開始彈奏。
北月國跟寅朝距離十萬八千里,他們國家的歌謠寅朝的人自然是沒聽過的,但是孟卿蘭彈奏得一絲不苟,而且還很順,聽這似乎沒有錯處。
可一曲完畢後,有北月國的人大笑「這是我們北月國的民間童謠,很常見的曲子,但這位小姐卻彈得錯處百出根本不堪入耳。」
許是不想要孟卿蘭與他們回北月,這個人說話十分難聽,一點也沒顧及女兒家的臉面。
北月國眾人信誓旦旦,都覺得他們的王子是不會要孟卿蘭的。
若是彈對、彈得美妙或許還有可能,可錯得這麼離譜,要回去幹什麼。
正當北月國使者嘲笑孟卿蘭時,狄淵卻忽然陰沉著一張臉從席位上起身。
他滿目戾氣,甚至是凶神惡煞,拽起孟卿蘭就往外走。
卞夜一頭霧水,還喊了他一聲,但狄淵頭都不回。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姜晚傾笑著看向鳳南靖。
鳳南靖則是一臉無奈。
他對眾人道「看來狄淵跟卿蘭是一見如故,那我們就不要打攪他們了,宴會繼續。」
話音一落,歌舞繼續,可北月國的那些使者,就不太能看得進去了。
他們面面相覷,都有同樣的一個疑惑。
王子這是怎麼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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