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在盛准出城前,他們就跟著盛准了,在野狼要姜少擎自盡時,鳳南靖跟平邑王的意思是要出現阻止,是姜晚傾在關鍵時刻打斷阻止了他們。
在聽到野狼的那些事後,她是在無法同情姜少擎,他奪取的,不僅僅是一個女人的清白,還有一條鮮活的生命,當然,她選擇這麼做,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她讀懂了盛準的唇語。
曾經她告訴過盛准腹下兩寸的秘密,而盛准在擁抱姜少擎時說出讓他刺穿的部位,因此她才想讓姜少擎受些皮肉之苦,可這跟野狼一家的人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野狼心裡沉甸甸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或許,同為姜家人,姜晚傾並沒有姜少擎那麼可惡。
姜晚傾最後被帶到了迷霧森林的最深處,這裡鳥語花香,小溪流水,甚至還有從山頂留下來的水流,像是瀑布,木屋蓋得十分精緻,很漂亮,半空中有層層的白霧繚繞,十分有意境,恍若身處於天界。
桃源仙境,也不過如此。
因為野狼的夫人身有癆病,所以他的兄弟們並不進去,野狼說「你要是怕,就帶個面紗。」
「無所謂了。」姜晚傾嫌麻煩,沒要。
野狼也不說什麼,大步流星的帶著姜晚傾進去,而他自己也沒有帶面紗。
姜晚傾跟著他進去,意外的發現木屋以及裡頭的家具比她想像的都要精緻,並非是隨意拿的木頭做的,這些都是用上等的梨花木家具,裡面的家具擺放也是十分整齊、乾淨,這裡頭沒別人,估計都是家務都是野狼親力親為。
誰能想到,在野狼那張猙獰恐怖的容貌下,居然藏著一顆這麼細膩溫柔的心。
他是真的很愛他的夫人。
野狼帶她去了臥房,一進去便能嗅見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味。
姜晚傾發現,這屋內不僅放了許多百合花,就連蠟燭都是精心製作的百合花香燭,而她的妻子就躺在竹製作的床上。
女人躺在床上,粉色的被子,遠遠看著就瞧出了女人的一身病氣,她神色很蒼白,長得不算漂亮,但卻特別清秀,給人一種溫婉嫻靜的印象,只是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有點死氣沉沉。
姜晚傾微微一頓,看著野狼的夫人,忽然覺得她似乎長得有點像……
「漱玉,我回來了。」野狼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嚇著她一般,輕手輕腳,臉上的溫柔與那猙獰的傷疤呈以鮮明對比。
床上的人這才動了動,她緩緩的睜開雙目,平靜的看著丈夫,聲音很弱「你去哪兒了?」
「出去給你買百合燈燭了,家裡的快用完的。」野狼坐在妻子的床邊,吻了吻她的額頭,「今天覺得身體好多了嗎?」
何漱玉點點頭,似乎是不想說話,有些心如死灰「你不用在為我折騰了,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大夫都說我活不過一個月。阿康,這些年來你照顧我也辛苦了,你就放過你自己吧。」
她聲音很輕,甚至有些空洞麻木,沒有一絲求生欲,仿佛這個人世已經讓她絕望,不想在留下。
「胡說,你一定會長命百歲,我們會白頭到老。」平日在外面那麼兇狠的一個男人,居然因此紅了眼,「而且我給你帶了大夫來,是京城中很有名的女醫,她會治好你的,之前她也治好過一個患癆的病人。」
何漱玉似乎這才瞧見姜晚傾,她只笑了聲,麻木的搖頭「可是阿康,我沒有希望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放了我好嗎。」
她無力的聲音,帶了淡淡的請求。
野狼一下子就崩潰了,強忍著說「你別說傻話,會好起來的,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這些話何漱玉似乎聽過多遍,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了,緩緩地閉上眼,似乎就想這麼睡過去。
姜晚傾走上前「算了,讓我來跟夫人說吧,你先出去。」
野狼憂心忡忡,猶豫過後才離開。
房內就剩他們二人,姜晚傾做在床邊,還沒等她開口,何漱玉就淡淡道「我不知你是否真的有本事醫我,但不管如何,我都是不會喝藥的。因為我終於能結束了這三年來行屍走肉的日子。」
「夫人,你一心想死,你是解脫了,但是你想過你的夫君嗎。」姜晚傾說,「他很愛你的。」
許是提到野狼的愛意,何漱玉眼眶一下子就泛紅了「所以,我的遺言將會是希望他重新找個女子,能替他開枝散葉,陪伴他一生的女子,而不是像我這樣半死不活的。」
「可是他就只要你。」姜晚傾說,「你自己的丈夫,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有件事我不知你知不知道,您的夫君,孤注一擲,勢必要為您報仇,綁架了侯府小姐的兒子,以及姜少擎心愛的女人,差點死在了外頭。」
何漱玉狠狠一震,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什麼、你說什麼……」
「你的夫君,差點死了。」
即便是再次聽到這話,何漱玉也忍不住顫抖,她情緒變得很激動,猛地劇烈咳嗽起來,還吐了血。
姜晚傾立即拿手帕過去給她擦掉,之後再將隨身的救心丸給她服下,原何漱玉還有些抗拒,但猶豫過後還是吃了下去。
「阿康他怎麼這麼傻,他怎麼就這麼傻啊……」何漱玉眼淚簌簌,「當年的事,我是耿耿於懷,但我不要他為我犯陷,更不要他失去性命……」
「夫人您難道還不明白,您的丈夫是想跟你一起去了。」姜晚傾說,「現在姜少擎九死一生,活不活得下去還是未知數,您的丈夫已經給你報仇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了,我現在只要每天一閉眼,便想到當年那個禽獸……那些禽獸……」何漱玉捂著臉痛哭出聲,猛地咳嗽起來,吐了血,「最可憐的是我那苦命的孩兒,當年他在我肚子裡是那麼會鬧,那麼可愛鮮活的生命,說沒了就沒了……」
姜晚傾替她擦掉嘴角的鮮血「那夫人你就應該好好活下來,重新把你的孩子生回來,再一家人團聚。」
何漱玉震驚的看著她,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我這樣了,還能生嗎,當年大夫說我……」
「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經盡力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讓你們一家人得以重聚。」姜晚傾堅定的看著他,握著她的手。
何漱玉淚流滿面,許是知道丈夫真的想追她去死,又或者是因為知道自己還能生育,她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了,她看著姜晚傾,用力的點頭。
姜晚傾把脈後,娥眉欲顰,紅唇微微抿緊,何漱玉趕忙問「怎麼樣,我還能生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