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既然都已經正面直接的求助於姜晚傾,姜晚傾便也便將計劃告訴了她。
同是作為母親,而且姜晚傾也不是第一次跟長公主相處了,她的心情,她多少是可以理解的。
當長公主聽完了姜晚傾的計劃之後,居然二話不說的就答應了。
可是長公主明明知道,這個計劃會給她自己帶來怎樣的後果跟影響。
姜晚傾抿了抿唇,說「這件事情拖太久了,長公主,其實你跟尹君從回爾松回來時,就應該計劃料想未來,你們是皇室的人,不能得過且過,等到了難以挽回的時候,才開始審視自己的處境。」 ✮
她表示很遺憾。
這是姜晚傾目前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長公主卻是一笑,並沒有什麼特別難過的情緒「沒事,這樣就已經很好的了。
我的人生早就已經毀了,後半輩子怎麼過,如何過,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兒女的幸福。」
她是真的不想再讓女兒經歷她所經歷的。
長公主深呼吸,艱難的笑著。
其實她也覺得女兒能堅持到現在,真的是很不容易,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爾松的那十多年讓她沒了當初的烈性跟勇敢,她只是感覺現在的自己,變得很逆來順受,早就沒有了年輕時敢跟不公對抗的血性。
若是尹君在被許配給林重炎時,她勇於為自己的女兒做出反抗,是不是這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兒。
長公主覺得,不管如何,只要女兒在自己身邊就好,因此即便她知道尹君是很不喜歡林重炎的,也深知林重炎也不是什麼好的歸宿,可這門婚事,她很平淡的接受皇兄的決定。
殊不知,因為她這個愚蠢的舉動,差點讓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兒。
長公主沉痛的閉上了雙眸,呢喃著「希望我現在做的這一切還來得及。」
姜晚傾朝她一笑「長公主放心,還來得及的。不管是郡主的人生,又或者是你的人生,都是來得及的。」
她話中有話,而長公主也是個聰明人,當下就聽明白了。
長公主的紅腫的眼眸已經蓄起了眼淚,她微笑著看著姜晚傾,思緒好像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呢喃「要是那時候你在就好了。」
她含糊不清的說著。
姜晚傾也摸不透她的話,不知長公主指的時間是她自己丈夫病死,還是初戀情人中毒大受打擊後暴斃,不過姜晚傾卻知道,她自己想要做的也都已經做完,便想就這麼退下。
但在她轉身離開時,長公主卻忽然叫住了她
「姜晚傾。」
姜晚傾一愣,倏地便頓住了動作。
長公主緩緩地額抬頭,長長的吐息一口,雙目極為認真的看著她「好好對我家尹君,你跟寅朝,都會前途無量的。」
姜晚傾一愣,似乎是捕捉到了什麼訊息,可她並不敢確定。
如今的計劃也並沒有開始,結局如何大家都不知道,因而她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時間會讓她看到長公主這話的含義是什麼。而與此同時的另一邊,濛霧已經沒有繼續再跟王慶吵起來了,但兩人都面紅耳赤。
很顯然,在姜晚傾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還在吵。
皇帝很頭疼,不過對於文臣武官之間的鬥爭,似乎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場「鬥爭」,並沒有結局,皇帝說他還需要仔細考慮。
這話濛霧已經聽過多遍,大致猜測到皇帝怕是想將這件事情輕輕帶過。
其實濛霧所求的也不多,他也不是非得要為尹君報仇,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好朋友,不要再繼續留在深淵。
她所求的,也只是想讓皇帝允許尹君跟林重炎和離,即便今後皇帝會另外將尹君許配給其他權臣,也好過當林重炎的妻子。
濛霧真的求的就是這樣,沒有復仇,也不一定非得要皇帝賜死林重炎。
在林重炎做了這麼多恐怖的事情,逼迫自己的妻子去侍奉別的男人;給妻子灌下紅花,致使其終身不孕;如今還想殺了自己的妻子……
是個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但林重炎全做了,說他林重炎是喪心病狂都是輕的,可即便都已經是如此了,皇帝卻還是在袒護林家。
說到底,也還是為了穩住回爾松。
為了利益,即便皇帝之前是那般的疼愛尹君,卻也選擇犧牲她。
說好聽了是為了大義,但無能就是無能,別找藉口。
濛霧、王慶、獨孤恆三人陸續的走出來殿中,濛霧看著陰鬱又冷漠,但其實她的心裡是崩潰。
她不得不面對這個國家的腐敗,帝王的無能。
以前晏家村被屠殺,那麼多婦女遭到林重炎的強搶,她可以自我安慰是因為南燕太大了,陛下管不過來。
但現在受害的是尹君。
尹君是回爾松的小公主,當朝郡主,自小是被太后陛下捧著長大的,而且身邊還有她這個手握重權的朋友,可卻也過得如此煎熬。
高高在上的郡主都尚且過得如此艱難,那普通的百姓呢?
濛霧沉沉地閉上了雙眸,只覺得喘不過氣,她不斷地深呼吸,但卻也沒有任何緩解。
「蒙將軍。」
一道略微挑釁的聲音傳來,閉眸的濛霧猛地就睜開了雙目,冷冷地盯著王慶。
王慶看著她,目露挑釁,濛霧氣急,下意識的就想衝上前。
一旁的獨孤恆按住了濛霧的肩膀,示意讓她冷靜。
最後走出來的林壽瞧見後,也上前攔住了王慶,讓王慶稍微以收斂一點。
王慶是林壽扶持上來的,對於林壽還是很聽從的,便默默地退到了林壽的身後。
濛霧憤怒的等著二人,脖子的青筋都暴起,怒氣沖沖。
她極力的忍耐著這份怒火。
林壽看著並沒有殿內那般的落魄,他甚至是有些意氣風發的。
他靠近濛霧,竟略微體貼的給濛霧理了理肩上的塵土,卻笑得非常嘚瑟。
「蒙將軍,本相從先皇還在時就跟著陛下了,沒有比本官更了解陛下。」
林壽說著,倏地看向濛霧,「好心的奉勸」「昨晚的事情本相可以不計較,但今後,本相還是得提醒將軍一句。
不是自家的事兒就不要理會,否則得罪了人,哪兒天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
濛霧冷冷一笑「多的是人想要本將軍的命,丞相就算是有此心,也還輪不到您。
您若是有這個閒工夫,倒不如回去想想怎麼生兒子,你的這個兒子怕是不頂用了,不想斷子絕孫,便趁著自己還有精神,就多弄出幾個孩子出來。
不過,您也是要好好管教才行,畢竟你已經半身入土,再來幾個廢物惹您生氣,怕您這殘破的身子也受不住。」
林壽猛地一僵,倏地瞪向濛霧,有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也不知是哪一根敏感的弦被撥弄到了。
「相爺,今日您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趁時間早,先出宮回府吧。」
在這場事件之中,一直靜默不語的獨孤恆忽然開口。
林壽是知道的,雖然外面的人都覺得濛霧跟獨孤恆不合,但他卻明白這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打架就是他們的相處模式。
一旦發生什麼事,他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林壽也不跟他們在糾纏下去,轉身離開,王慶緊隨其後。
濛霧目光灼灼的盯著林壽離開的方向,手握成全。
一想到這糟老頭子昨晚有著那麼深沉可怕的計劃,她就恨不得把林壽碎屍萬段。
「行了,別看了,再瞪下去,你的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獨孤恆將她的頭掰回來,讓他看著自己。
濛霧卻是嫌棄的很,用力的推開了他的手「你別碰我,我現在火正大著呢。」
獨孤恆表示很無辜「你火大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讓你火大的。」
「當然跟你有關係了,方才你在殿內怎麼一句話都不為尹君說,你怎麼這樣啊,你還有心嗎。」
濛霧越想越氣,還戳著他的胸口,一下比一下重。
「我跟尹君不熟。」獨孤恆說著,卻倏地攥住了她戳著自己胸口的手指,眸底生出幾分複雜而深沉的情愫,「那接下來,是不是應該聊一聊我們的事情了。」
濛霧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的想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跑路,但獨孤恆顯然是看穿了她的意圖。
在濛霧轉身要狂奔離開時,獨孤恆比她更快一步的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從後摟住她,大手也輕而易舉的其手腕困在她自己的胸前。
這裡可是宮裡,到處都是宮女侍衛。
這不,在他們的視線中,就有不下十個侍衛。
濛霧有些氣急敗壞「你、你鬆開我,你個混帳——」
「不松,除非你跟我談談。」
濛霧已經失去了先機,這會兒整個人都是被獨孤恆扣押在懷裡的。
於是,詭異的一幕就發生了。
兩個身高、身材都相近無幾的魁梧男人,居然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抱在一起,還扭扭捏捏、磨磨蹭蹭的。
侍衛看似想雕塑,心裡實則很複雜。
他們哪兒能想到,這兩個都是威風凜凜、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居然還有這種癖好。
而這會兒,姜晚傾剛剛好從長公主的寢室出來,也就是在正殿的對面,而這般奇怪的一幕,她恰好瞧見。
姜晚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