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皇帝的算盤

  宴席結束之後,皇帝便迫不及待的說要跟止戈聊聊這些年發生的事,便帶著她一起離開了宴席。皇帝一走眾人也都紛紛各懷心事的告辭,謝銘懷倒是被今天的事驚得不輕,還想留下來跟謝銘珂聊聊,只是他察覺到四哥好像臉色有些不大好,也就很識趣的離開了。

  等賓客都走完,謝銘珂才看著江輓歌,語氣淡淡道:「行了,你解釋吧,你是什麼時候碰到二哥的?」

  江輓歌聽出他語氣里,摻雜了一絲不高興,拉了拉他的手,柔聲細氣道:「我就是前段時間老睡不好嘛,然後聽人說西街來了個道士十分有神通,就去求了個平安符,當時也不知道他是二殿下,因為覺得是小事,所以就沒跟你說了。」

  江輓歌很機智的沒提算卦的事同時也沒敢提起自己是月子裡出去的,否則謝銘珂估計還得念叨她。

  謝銘珂看江輓歌面色淡然的,倒也信了他的話,只是還是道:「這事你該早告訴我才是,那現在晚上應該睡得好些了吧?叫我說二哥他也沒學道法多少年,要是還不管用的話,那你也不要帶戴他的了,我帶你去皇覺寺,將那裡的大師給你配一個。」

  江輓歌搖了搖頭道:「你就放心吧,我最近睡得已經挺好了,二殿下還是有些本事的。不過你跟他是不是有過什麼嫌隙,我怎麼瞧著你不大喜歡他的樣子?」

  江輓歌想著如果要是兄弟感情好的話,那也不會上來就懷疑止戈的道行了,而且提起止戈的時候謝銘珂的語氣也是不大友好的。

  謝銘珂抿了抿唇,聲音平淡道:「二哥在我去軍營之前,就已經離開了京城修仙問道,我們兄弟已經快十年沒見了,自然不太親近。」

  話是這麼說,但若僅是因為這個謝銘珂倒也不會對止戈這樣冷淡,主要是因為剛剛在宴席上的時候,謝銘珂敏感的發覺止戈看江輓歌的眼神你帶著些許的好奇與驚艷,謝銘珂千里便忍不住翻騰起一股醋意。

  畢竟江輓歌的容貌是京城閨秀中數一數二的存在,就算止戈對眼神還沒什麼傾慕之意,謝銘珂也知道他是對江輓歌有些好感的。

  心裡轉過這些念頭,謝銘珂卻也很聰明的沒有說出口,省的江輓歌嘲笑他小心眼。

  江輓歌可不知道他的這些小心思,聞言瞭然的點了點頭,便說起了別的事來,夫妻倆就把止戈的事拋開了。

  另一邊,御書房

  里皇帝看著已然長身玉立,清雅出塵的兒子,目光里卻滿是興奮:「老二啊,咱們父子數年不見,朕是真想你呀,本來派了人出去找你,卻是了無音訊,沒想到你如今既然自己回來了,可見,心裡還是掛念著朕的吧。」

  皇帝的聲音情真意切的,止戈卻依舊是面色平淡,不為所動,反而聲音冷漠道:「父皇,何必做出這番驚訝模樣來呢,兒臣之所以回來,不是被您逼得不得不回來的嗎?」

  皇帝聞言臉色一僵,片刻後,我是牽強的笑了笑:「老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止戈聲音冷漠道:「您一向以明君自居,這回卻為了找我下令將我師父嚴刑拷問,傷害無辜,您不覺得這樣很沒有道理嗎?!您直說吧,您找我到底什麼事?」

  若是換做別的皇子自然不敢如此指責皇帝,以免濕了聖心,只是止戈本就無心朝堂,所以根本不擔心這個,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

  皇帝確實許久沒被人如此下過臉面,臉色不由更僵硬了幾分,但想起自己的打算,卻又把火氣強壓了下去。

  父子倆相顧無言片刻,皇帝才語氣慈愛道:「父皇也是找你心切這才下手重了些,你是有所不知啊,你大哥和老十四都是不省心的,前段日子甚至干出了謀反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朕就是想搖他們律法也容不得他們。」

  皇帝說到這,覺得喉嚨有些干,拿起茶杯抿了抿,才接著又道:「如今朝中驟然沒了兩位皇子,朕身體又不好了,你四弟難免要吃力些,朕便想著讓你回來助他一臂之力,為國盡忠。」

  皇帝話說的大義凜然,其實他心裡卻還有另一層深意,那就是朝中絕不能一人獨大,如今老二回來若是自己再提拔提拔未必不能再起一股勢力,與老四互相制衡,讓朝廷里多一些別的聲音,也能叫他安心些。

  皇帝的盤算不算太高明,仔細一想止戈變想明白了。他沒想到自己離宮出走這麼多年,父皇一見面從不過問他過得如何,也不問問他這幾年都在做些什麼,就是想直接利用他,當一顆平衡朝臣的棋子。

  是了,以前不黃就打過讓他壓制大哥的算盤,如今老四羽翼漸豐,他再來打這個主意也正常。

  止戈想到這些,眼裡就不由泛起了一絲怒意。他咬緊了後槽牙,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張平安符,遞皇帝面前,聲音淡淡的道:「說起來,兒臣回來也沒給父皇帶什麼好東西,這個平安符是我新畫制的,便給父皇留著驅災辟邪用吧。」伸手時,止戈確是不經意的故意把衣袖抬高了一些,露出手臂上一道蜿蜒的疤痕。

  皇帝接過平安符是微微皺眉道:「你要是真為朕好,那就該回到京城,在朝廷里領一份差事替朕分憂,一個皇子老是倒飾這些成什麼體統了?」

  止戈閉了閉眼睛,忍不住微微露出苦笑來收回了手,看了一眼自己的疤痕。這疤痕原是他剛離開京城的那一年,險些被一群山匪追殺,躲避不及才留下的,雖然年代久遠,卻也可以從中窺見當年的傷勢有多嚴重。

  止戈想著皇帝便是再宮於心計,看到這樣的疤痕,多少也會真心關懷幾句,可沒想到皇帝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兒。

  縱然早有心理準備,止戈心裡還是像被灌進了一股涼風似的,冷得發寒。

  止戈閉了閉眼,才強忍住甩袖離去的衝動,語氣淡漠道:「兒臣自在慣了,父皇的這個提議還是容兒臣再想想吧。」

  說完,便不顧皇帝的阻攔離開了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