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遲眯眸,坐到他對面,眼裡散出幽冷寒光,「說話注意點。閱讀」
男生因他這股逼人氣息感到有些駭然,也反應過來剛剛太激動說話沒注意,他頷首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希望你不要介意。」
講台上老人已經拿出粉筆在示意圖。
男生掃了掃周圍,覺得他們這桌氛圍實在詭異。他乾咳一聲,「我叫唐博,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剛剛的反應,也不要介意我之前在k吧說的話。」
提到k吧,唐博聲音輕了幾分,「也希望你不要跟別人提起在那見到我,謝謝。」
陳遲掀起眼帘,「介意。」
唐博一滯,姿態歉然,「我那個時候喝醉了,真的抱歉。」
陳遲的的確確不能釋懷那天這個男生說的話。
他當時的話,字字誅陳遲的心。
虐人虐己狂?
世界不會接受?
禍害無辜少女?
去自殺?
陳遲打量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喝醉了還能記得我。」
「我情況比較特別,喝醉酒還有記憶。」
陳遲捏起顆棋子,揭他短,「不是復讀了三年?」
唐博拳頭一下握緊,微微屏息,「對,所以才來這,為了開闊思維,但我喝醉酒了的確還能記得事。」
陳遲看到他握緊的拳頭,「想打我?」
唐博一下鬆開手,「沒有,別誤會……我還記得你打了我一拳,雖然讓我半邊臉腫起來了,但是我好好睡了一覺,謝謝。」
陳遲沒接腔,繼續撥弄棋盒,從裡面找到顆黑子,丟到唐博棋盒裡。
……
時溫課程結束,先坐到椅子上喝了會水,再拿出手機。
手機里時暖一個小時前發來了簡訊,說是先回家了,反正她有陳遲送。
除這一條簡訊外,再沒其他簡訊。
陳遲應該還沒下課。
時溫將剩下的水喝光,有女生熱心喊住她,「時溫快點,跟我們一起去洗澡吧。」
時溫放好東西,拎著袋子跟著她們去了浴室。
……
洗漱完,時溫回到教室剛放下東西就去拿手機。有女生看到調侃,「你這看手機頻率太高了,是不是有男朋友啊?」
時溫笑笑,沒有回答。
幾個女生一臉「我都懂」,又繼續收拾東西。
有新簡訊。
時溫立馬點開。
是陳遲的簡訊。
還有十分鐘。想你。
時溫歪了歪頭,本想回復,但擔心打擾到課堂,作罷。
她將東西快速整理好,坐在教室里等待陳遲。
教室的女生很快走光了。
時溫跟她們一一道別,低頭搗鼓手機。
視線一暗,一道陰影打下擋住光。
陳遲。
時溫彎眸,抬起頭,看到來人笑容凝固。
楚柏結束課程,路過某間教室時看到了有些眼熟的人。
女生安靜坐在牆邊的椅子上,微濕的發柔和貼在臉側,黑髮白膚看著精緻小巧,她眉眼柔和,正盯著手機屏幕笑。
楚柏想起了她。於是走進教室,看到她抬頭時臉上露出的粲然笑容,微微一滯,卻見她笑容凝固,幾秒內淡下笑。
楚柏挑挑眉,半蹲下,「怎麼看到我就不笑了?忘了我是誰?」
他指著自己,「就之前你站在舞蹈教室門口,我覺你氣質好,以為你是跳舞的,結果你說你是畫畫的。哎我老師還拉著你一直聊,說你如果學舞可以比過丁思清,你記得吧?」
時溫對他有印象,也記得這件事。
她禮貌笑笑,「記得。」
對了,之前……好像因為她對這個男生禮貌笑了笑,陳遲生了氣,還把她抵到小巷裡……
她打住回憶,收起笑容。
陳遲課要結束了。
時溫:「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楚柏提了提哈倫褲,坐在地上,「不是你剛剛明明不是要走的樣子,躲我幹嘛?」
時溫:「……」
還真的是自來熟。
「我本來就是要走的,你看東西都收拾好了。」
楚柏看到她包旁邊的練舞衣,才意識到這是舞蹈室,他瞪大眼,「你開始學舞了?」
時溫點點頭,「嗯。」
楚柏激動地拍地板,「我老師肯定很激動,她上次一直誇你身段好,之後還提過你一兩次!」
時溫有些不好意思,「謝謝啊。不過,我真要走了。」
不然陳遲看到教室里只有他們倆,醋罈子肯定翻。
楚柏聳聳肩,站起來,想到什麼,又說:「對了,我快要出道了。」
時溫腳步一停,側頭,「出道?」
楚柏點頭笑了,露出八顆白牙齒,眉眼俊朗,「對,以四人組合的形式出道,先從唱跳歌手開始,大概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
時溫替他開心,「恭喜你啊。」
楚柏撓撓後腦勺,「謝謝!哎你要不要我的簽名,我以後火了簽名肯定貴。」
時溫自然不會收。但為了不折了他的面子,沉吟了一下才說:「下次吧,我真的要走了。」
陳遲圍棋課結束第一個離開,他下樓直奔時溫的教室。
他看到教室窗戶邊有兩個女生拿著手機在拍什麼,皺皺眉。
走過去,看到教室里的情景愣住。
教室里,男生女生站著,一個抬頭,一個低頭,互相看著彼此。女生一頭黑髮柔和披在後背,眉眼乾淨,嘴角暈開柔和的笑意。
男生一頭亞麻色頭髮,五官立體俊朗,笑得清爽開明。
「俊男美女!超養眼啊」
「哇塞,你這張拍的好好看!」
陳遲看向窗戶邊拿手機拍照的兩個女生,眸中射出道道冷光。
兩個女生感覺到,抬頭,眼裡的驚艷半秒內被駭然代替。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心裡一顫。
好帥,可是,真的好嚇人啊。
兩人拉著手,快速跑遠了。
教室里,楚柏聽了時溫的話不樂意了,「簽個名字能耽誤你多少時間?你不會看不起我,不認為我能火吧?」
時溫擺擺手,解釋:「不是,我」
音斷在半路,她看到站在門口的陳遲。
楚柏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這誰啊?嘖,這麼帥,可以去當練習生了。」
時溫眨巴幾下眼睛,在確認了陳遲的心情是「雷雨交加」後,快速轉動腦筋。
十幾秒後,她蹦躂蹦躂地跑過去,摟住陳遲的胳膊,「哥哥你來啦,我們回家吧。」
她沒回頭看楚柏一眼,拉著陳遲離開。
陳遲本來是想跟教室里那個男的正面交鋒,但他被時溫一聲「哥哥」喊失了神,輕輕鬆鬆被拉走。
走出輔導機構,陳遲回過神,一隻手環過她的肩,撫上她的側臉,「溫溫,你剛剛叫我什麼?」
時溫被他摸癢了,汗毛豎起,躲閃,「就是,陳遲哥啊。」
陳遲停下腳步,不走了,認真反駁,「不是這個。」
時溫臉頰一抹紅,轉移話題,「哎!就是剛剛那個男生,可氣人了,一直攔著我不讓我走。」
陳遲聽她這麼說,成功被轉移注意力,陰寒氣息溢出,「不讓你走?他怎麼你了?」
她抱住他胳膊,搖了搖,「不要激動啊。他碰都沒碰到我。就是說他要出道了,以後簽名肯定值錢,想我收下他的簽名,讓我作他可以出名的證人。」
陳遲沉眸,簽名有什麼稀罕的。
「你沒收吧?」
「我對他一點興趣都沒,對他簽名更是沒興趣。」
時溫仰頭,「我就急著離開去見你呢。」
他心頭一軟,捏了捏她的耳垂,吻了吻她的頭髮,「我好想你。」
時溫:「我也想你。」
她心裡暗自鬆了口氣,險險躲過兩劫。
「你洗澡了?」
他聲音徒然冰下去。
時溫摸了摸頭髮,知道他在介意什麼。
「有隔間的,我把自己包的可嚴實了,沒人看到。」
他表情鬆動,揉了揉她的頭髮,「餓了嗎?」
「嗯,餓了。」
「想吃什麼?」
時溫其實想吃甜點,但是她開始練舞了,就需要控制飲食。
「意面吧。」
陳遲:「好。」
兩人走到路邊一家店裡,坐到角落的隔間。
時溫點了份蔬菜色拉和裙帶菜。
陳遲皺眉,「這些吃的飽嗎?」
時溫摸摸臉,「……我要少吃些。」
陳遲黑了臉,靠到沙發上,薄唇抿成一條線。
時溫伸出手,將胳膊放在桌子上,拉住他的手指頭,輕輕捏了一下,「不要生氣啊。」
他一抬眼皮,面無表情說:「我是在吃醋。」
時溫:「啊?」
「吃跳舞的醋,你這麼在意它……」
她失笑,「醋罈子,真容易翻。」
「我吃醋了。」陳遲說:「你今天說要安慰我,現在你得安慰我兩次。」
她點點頭,「好,安慰你兩次。怎麼安慰?」
陳遲眼尾輕挑,拉長尾音,「你剛剛在教室怎麼喊我的,再喊一次。」
時溫:「……不要。」
他拉下臉,悶聲問:「為什麼?」
時溫收回手,交疊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經說:「你想啊,我叫你哥哥,時暖該叫你什麼?哥哥還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