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溫臨產的時候身邊的好朋友都來了。
時溫疼得厲害,然而看到關鈺和楚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飛神,擔憂地看眼陳遲。
陳遲猜到她在想什麼,擰眉吻吻她的手,「別多想。沒事。」
分娩的時間漫長又煎熬,時溫疼得聲音變了,叫到後面連聲音都喊不出來了。
陳遲手心在冒冷汗,他很少緊張,上一次緊張還是跟時溫一起去領證,但是跟這次相比較都不算什麼。
因為除了緊張,還有害怕。他的思緒亂七八糟,開始往不該想的地方想。她每痛喊一聲都像把刀在割他的肉。
孩子生下來的一刻,「哇哇」哭了出來。那瞬間陳遲沉沉吐了口氣,唯一的想法就是,再也不要溫溫生孩子了,他受不了她受這樣的苦。
孩子被送到陳遲面前,陳遲隨意看了一眼,就去看時溫。護士愣了愣,跟另外一個護士觸上眼笑了,將孩子小心整理好。
時溫恢復意識後,第一句話就是孩子怎麼樣,是男是女。
陳遲緩緩站起身,說:「我去問問。」
時溫頓時就傻了,「你的孩子你不知道性別嗎?」
「當時光顧著你,沒注意到。」
她鼓鼓腮,「你這樣太不負責任啦,小心孩子長大了以後,生你的氣不養你。」
他俯身親吻她的額頭,「老婆辛苦了。」
時溫頓時柔軟了,陳遲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髮。心想管他養不養,只要他的溫溫留在他身邊就行了。
陳遲還沒來得及出去詢問護士孩子的性別,貝詩就進來了,難過的說:「溫溫你的也是個男孩。不過長得特別精緻,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大帥哥。」
時溫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巴,看著陳遲說:「陳遲我們生了個男孩。」
陳遲看到她眼睛的一刻,心頭好像被一個小拇指撓了一下,忽然想到剛剛在產房隨意一瞥的那個小嬰兒柔軟的樣子。
他緩緩翹起嘴角,「嗯。我們有了個小男孩。」
陳遲的心在手指被小嬰兒柔軟的手握住時,軟化了。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小小一隻躺在那裡,身上留著他跟溫溫的血,活著的,那麼真實柔軟。
然而,這種內心的柔軟在時溫無視他,滿眼都是小嬰兒後退散。
陳遲不甘心地在時溫周圍晃悠。而時溫每每將視線投給他,說的話都跟小嬰兒有關。
「陳遲,我們到底給他取個什麼名字呢?我想了好多個都覺得不是很好聽。」
陳遲抬抬眼皮,隨口說:「陳時。」
時溫歪歪腦袋,「誠實?陳時?」
陳遲點頭,「嗯,我們兩個的姓。」
她笑意盈盈,「這個名字好,我喜歡,那他就叫陳時了。」
陳遲湊向她,認真的模樣,「我要獎勵。」
時溫:「……」
果斷拒絕,「孩子還在呢,影響不好。」
陳遲:「……」
……
楚柏那天沒等時溫生下小孩就急匆匆趕通告去了,終於得空,全副武裝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來到醫院看時溫。
他進去的時候,看到的一幕正好是時溫在逗小孩,而陳遲坐在沙發麵無表情地看著。
楚柏頓時就樂了。竟然連自己其實孩子的醋都吃,那這世界上他還不知誰的醋。他大搖大擺走進病房,將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是為了補償上次他提前離開。
「快!趁熱吃吧!」
時溫聞到了香味,眨眨眼,「麻辣小龍蝦?」
「對!」楚柏笑道:「就知道你想吃隨意特意帶來的。」
陳遲臉瞬間就黑了。拎起袋子差點倒在楚柏臉上,「她剛生完小孩你給她吃小龍蝦?」
楚柏茫然,「不行嗎?」
陳遲懶得多看他一眼,將小龍蝦送還到他手裡,簡單的兩個字:「出去。」
時溫被小龍蝦的味道勾起了胃口了。不開心的撅起嘴。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想吃的東西了。
陳遲坐在床邊,漫不經心看她,「想吃什麼的時候告訴我。」
時溫仍舊抱著點小希望,「你會給我吃嗎?」
「不會。」他俯下身,「但是我可以親你。」
語罷堵上她的嘴。
時溫坐完月子,逐步恢復正常的生活。醫生檢查也說各方面沒有問題。
然而等了兩個多月,她跟陳遲同床共枕,陳遲還是沒有碰她。
某天晚上,小陳時睡著了。她勾住陳遲的指頭,好奇問:「你不是忍了很久嗎?醫生都說可以了。」
陳遲的確忍了很久,忍得也很難受,她只是勾了勾他的手指,他就能有感覺。他抿住薄唇,說:「再過一段時間,不然對你身體不好。」
時溫轉轉眼珠,故意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在外面偷腥了?所以才忍得住?」
陳遲抬起她的下巴,眸光危險,「我可以讓你後天都下不來床。」
時溫縮進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笑得彎彎的,「我就是還以為,你一定忍不了呢。」
「我再怎麼樣,也是分場合的。」他輕輕撫摸她柔滑的發,再出聲聲音沙啞不少,「我喜歡跟你連為一體的感覺,跟你做很舒服,將你填滿占據的滋味也很爽。但你身體更重要。」
時溫被他說的臉都紅了,身子發燙。
陳遲忽地一笑,那笑容很壞很惡劣,「溫溫,是不是你忍不住了?」
「才沒有!」她睜大眼反駁,背過他。
時溫感覺陳遲在故意撩她。比如他襯衫不好好穿,露出腹肌,洗完澡浴袍也隨意一系,靠在那裡吹頭髮一大片就全都露出來了。
最最最過分的一次,是他沒有穿內褲,還不好好系浴袍。
時溫腹誹他心機,一邊撩她,一邊不主動碰她。一直說是為了她身體好。
她托著下巴,有些不開心,又沒有安全感。不過她才不要主動呢。
時溫為了恢復身材,開始練瑜伽。懷孕期間時溫並沒有胖多少,也許是體質的原因。因為不怎麼出門,皮膚又白了許多。
白天在家她就穿著貼身的薄衣練瑜伽塑型,晚上洗完澡,她就穿著寬大的恰好到大腿的t恤。
長長的白腿就天天在陳遲面前那麼晃悠,陳遲看得心猿意馬,別說工作了。
起初的確是為了時溫的身體著想,後來就是想讓他知道這個家除了那個小傢伙,還有他的存在,他才是更重要的。而且,也的確想看看她主動的樣子。
可是沒想到她居然反過來用這招對付他。
幾天下來,陳遲還是不為所動。
時溫抱著小陳時心裡有些難過,於是跟貝詩打電話,「你說是不是我生完寶寶以後丑了他不願意碰我了?我覺得一點都不正常,因為我懷孕期間他都忍得很辛苦,現在都好了,他卻不碰我了。」
貝詩的小孩正在哭,應顧不暇,「他不會在外面有人了吧?」
「啊?」
時溫跟貝詩聊完以後,也有些神經敏感了,她覺得這大概跟生了孩子有關。
可她還是不想做出偷看陳遲手機的事。晚上,她輾轉反側,最後忍不了了,直接朝陳遲伸出手,「我想看看你的手機。」
陳遲正在看電腦,聽到這話眼也沒挪一下,將身邊的手機遞給時溫。
時溫按照貝詩說的方法,先將聯繫人都看了一遍。
和她以前看到的一樣,除了她和宋騰還有leon的電話,沒有什麼異常的。
她遲疑一會,點開輸入法的表情,點入他所發過的表情一欄中
一個都沒有。
他沒發過表情。
時溫無聲鬆了口氣,又點向旁邊的顏文字。
時溫大腦一片空白了幾秒。
裝不下的顏文字都讓她懷疑她點錯了地方。反覆確認幾次,她沒點錯。
這些顏文字都是他發過的。
手機從手中滑落,跌在被子上。
身邊的男人帶著金絲眼鏡,輪廓清雋,還是那個模樣。時溫聲音顫抖,「陳遲……」
陳遲餘光一直在觀察時溫的反應,聽到這聲都愣住了。
怎麼會是這個反應,他手機里什麼都沒有啊。
一轉頭,就看到時溫紅紅的眼睛,眼底的水光像碎鑽石,甚是刺眼。
陳遲把電腦丟在一邊,「怎麼了溫溫?」
時溫指著手機,「這些顏文字你跟誰聊天的時候發出去的?」
陳遲愣了愣,拿過手機。
「你千萬不要跟我說這是你跟那些同事下屬談公事用的顏文字。」
陳遲看到手機界面上的顏文字反應了幾秒,想起來了。
「這個是我用小精靈跟你聊天時發的。」
「什么小精靈啊?」時溫覺得他連藉口也不好好說,被冷落近一個月的委屈感翻騰,她抹了把眼淚,不想哭,但眼淚止不住。
陳遲看到她哭就慌了,沒想到沒鬧這麼大,「溫溫你別哭啊。」
時溫被他摟住再一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你冷落我,從我生下寶寶回來後你就開始冷落我,你要是嫌棄我了可以跟我說,但是你為什麼要冷戰?」
陳遲抽紙給她擦淚,心疼地吻她,一直說對不起。
心裡有些納悶,除了沒跟她做,他根本沒冷落她,他想冷落也根本忍不住。
「別哭了,剛生完孩子哭對身體不好。」陳遲見她怎麼都止不住哭心裡著急了,緊緊抱著她哄著,「溫溫求你了,別哭了,哭壞眼睛怎麼辦?」
他低頭堵住她的嘴,不給她哭的機會。
時溫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小動作回應他,她一回應,陳遲就像被火點燃的煙花,體內各種情愫叫囂,再也忍不住了。
陳遲蓄勢待發時,嬰兒車裡的小陳時哭了。
時溫猛地睜開眼,要推開陳遲,陳遲哪肯,不耐說:「讓他哭會。」
時溫開始用力氣推他,「哪有你這樣的爸爸?快放開我。」
她急得臉都紅了,他無奈放開她,她趕緊撲過去,抱起床邊嬰兒車裡小陳時。而後當著陳遲的面開始餵奶。
陳遲:「……」
以為她終於忍不住了,結果……
時溫安撫好小陳時,突然想到陳遲剛剛說的「小精靈」。
「啊」她睜大眼,「你說的是微博的那個娛樂圈淨化小精靈?原來它是你啊。」
時溫還沒感嘆完,就沒陳遲撈過去壓在床上。
他模樣氣勢洶洶,時溫緊張得呼吸慢了幾拍,小聲說:「不要把小陳時吵醒了。」
他磨了磨牙根,咬開她的唇。
小陳時一歲的時候學會了走路,走得比同齡的小baby都要穩,但是比起來走路,他更喜歡躺著,最喜歡的就是躺在時溫身上。
他的這一行為嚴重引起了陳遲的不滿。
陳遲看到了,心情好的時候會允許他躺一會,心情一般就會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心情不好就把他抱回嬰兒車。
關鍵是,無論陳遲用哪一種處理方式,小陳時都不會哭。
出生以來他就沒哭過。
時溫心裡擔憂得緊,害怕小陳時不喜歡哭,可心裡委屈難受,沒地方發泄就會憋出病……要是再長大點,不喜歡哭不喜歡說話,那不就可能得心理疾病嘛。
時溫就這一問題認真地跟陳遲交談了一次。
陳遲全程:「……」
直到最後他總結:「那看來他性格遺傳了我,不過我們不會分開,所以他會在充滿愛的環境裡長大。」
時溫想想覺得也是,陳執的不同點在於他偏執,更多的在於他又偏執又缺愛。
如果小陳時在充滿愛的環境裡長大,好好教育,哪怕性格比較偏執,也是可以成為個心懷愛和善良的人。
然後陳遲又總結:「所以你要好好愛我。」
時溫笑,「我不夠愛你嗎?」
「那你更愛我還是他?」他不滿地瞥了眼嬰兒車裡喝奶粉的小陳時。
時溫:「……」
時溫還是介意陳遲把小陳時放到嬰兒車的行為,擔心這樣會讓小陳時有被拋棄感,沒安全感,再導致性格孤立了。
陳遲還是介意小陳時一直躺在時溫懷裡。
於是解決辦法就是,讓小陳時躺在陳遲身上。
陳遲辦公審查文件,小陳時就乖乖躺在他腿上,時溫在一旁練舞。
小陳時三歲的時候上幼兒園,跟貝詩的兒子小貝殼正好一個班。
小貝殼長著一雙大眼睛,模樣跟貝詩如出一轍,看著像被人欺負的一個,但實際上,是他欺負別人。
兩個孩子更小的時候,小貝殼扔玩具沒少砸到小陳時,後來,兩家人關係再好也不敢來往。這大概有半年沒見了。
而且陳遲格外護短,除了時溫,他願意護著的就是小陳時。
還有重要的一點是,小陳時被砸到也不哭,他不哭時溫反而急,時溫一急就失眠,焦慮不安做什麼都提不起勁,然而陳遲就開始煩。
貝詩幾次見到陳遲那種快要放火的煩,一段時間壓根不敢出現在他面前。
不過時間久了,發現陳遲再怎麼煩也不會把她和小貝殼怎麼樣,就沒那麼怕了。
班級門口,貝詩囑咐:「寶貝你不可以欺負弟弟哦,你要好好照顧弟弟知道嗎?」
小貝殼咿咿呀呀,看了眼小陳時,覺得他長得可真好看,口齒不清保證:「我不會欺負弟弟的!」
然後就見小陳時斜了小貝殼一眼,似是不屑,兀自進了班級。
時溫看著他小小一隻的背影,回憶他剛才的表情。
時溫:?
貝詩眨巴眼,「看來你兒子記得小貝殼,你兒子記仇啊,不對,你兒子記憶力好好啊」
小陳時一離開,陳遲就拉住時溫的手。時溫輕笑,說:「記憶力好我覺得是遺傳了陳遲。」
陳遲正撓時溫手心,聽到這話掃了貝詩一眼,沒起伏說:「我不記不重要的人。」
時溫搖了搖他的手想讓他別這麼說話。
貝詩:「……」
這人真的越來越不給面子,還不如以前虛偽又客套的裝樣子。
貝詩撇撇嘴,低頭看身邊的小貝殼,期待問:「你記得剛剛那個弟弟嗎?」
肯定不記得,小孩子哪這麼好的記性。等小貝殼說不記得,她也可以補一句:「我家小貝殼向來不記不重要的人!」
小貝殼搖搖頭,「媽媽,他怎麼不理我?」
貝詩:「……」
時溫失笑。
陳遲屈指蹭了蹭她的臉,在她耳邊低語:「我們回家。」
時溫偏過頭,「回家?不行啊,今天第一天上學,我們得在這陪著。」
陳遲眉心一沉,「……」
貝詩把小貝殼哄進去,見兩人嘀嘀咕咕,挑挑眉,抱住時溫另一隻胳膊,「溫溫寶貝,你今天來我家睡吧,帶著小陳時,家裡就我和小貝殼,我好多事都想跟你聊聊」
時溫看看陳遲,不好意思笑了下,然後答應了。
貝詩做單親媽媽很辛苦,她也擔心貝詩會壓力太大。而且,聽起來好像是想談戀愛了?
陳遲見她應了,臉黑下來,「你要把我一個人留家裡?」
時溫抱歉地說:「就一天好不好。」
「你是我老婆,去她家睡什麼?」
「別不開心啊,我跟詩詩正好聊聊怎麼照顧baby。」
陳遲一字一頓,「你可以跟我聊。」
「那不一樣……」
貝詩嘚瑟地哼歌。
陳遲看過去,「也行。不過下次我和溫溫要獨處,可以麻煩你幫忙照看嗎?」
貝詩瞪大眼,「我一個人怎麼可能?」
陳遲側眸,「哦。要我幫你介紹男朋友?也不是不行。」
貝詩臉一紅,「誰要了?!」
時溫瞧瞧向陳遲擠眼睛。陳遲走去打電話找人了。
貝詩:「……哼。」
班級開始上課了,老師在上面講話,但根本講不清,因為下面的小朋友們一直在哭。
一群小朋友哭,這哭聲讓門外的家長又煩又揪心。
貝詩拍拍時溫,有些得意,「你看就我們倆的小孩沒哭。」
這話說完沒多久,小貝殼受其他小朋友的影響,也哭了起來。
整個班級就小陳時沒哭了。
時溫深呼吸,有些緊張,有些期待。
哭出來吧。
結果就見小陳時一臉不耐煩地捂住耳朵。
貝詩也顧不上擔心,在邊上誇張地笑,「太像了吧。他那股我很煩很煩,你有多遠滾多遠的樣子跟陳遲真的一模一樣!」
時溫嘆氣。
小陳時一般不向時溫和陳遲提什麼要求。直到一天放學,他說他想要糖。
時溫詫異了一下,但想到她和陳遲都喜歡甜食,也沒多想。買了糖擔心他多吃,定期給他。
直到一天陳遲有空,兩人一起去接小陳時。在滑梯那看到小陳時跟一個小女孩在一起。
小女孩大概是摔倒了,坐在地上哭。然後就見小陳時掏掏口袋,摸出一塊糖給她。
小女孩看到糖立馬就不哭了。
時溫驚奇地眨眨眼,扯住陳遲的袖子,「糖……原來是給別的小女孩吃的……」
說著發現陳遲看著那邊,黑眸危險地眯起。
時溫再看過去,正巧看到小女孩在小陳時臉上吧唧親一口。
小女孩奶聲奶氣,甜甜說:「時哥哥你真好,媽媽都不給我吃,就你最好了,一直給我糖糖……」
時溫:?
陳遲低眸,眉頭微攏,「當初我給你牛奶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親我?」
時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