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扶正
本也不是真貨,溫後甚至懶得多費口舌,不過是要給外頭裝模作樣而已。
「裴淵的心思,本宮不是不能理解,但他畢竟名聲不好,又是要娶填房,想要永寧郡主入府,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謝斐跪地哭道:「可是皇后娘娘,我家主君對郡主是日思夜想,若是不能將人娶去,他必定……」
「好了!」溫後眼底浮現一抹怒意,不滿道:「你且轉告他,讓他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個東西,也敢娶人家郡主?」
謝斐呆了呆,抬頭不解道:「我家主君可是堂堂安遠侯,要娶郡主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溫後自上而下俯視她,犀利的鳳眸里暗藏幾分危險的冷淡傲慢。
「他自己明白,你轉告就是。」
謝斐惶恐地縮緊脖子,在宮人帶領下,戰戰兢兢地出去了。
一回到朝暉閣,謝斐二話不說先給裴淵來了幾針,讓他脈象紊亂虛浮,面色也蒼白如紙,卻不影響身體康健。
隨即,頭髮也要弄得亂糟糟的,臉上塗抹一些淚痕,裝出茶飯不思的絕食模樣來。
不多時,宮裡的徐嬤嬤就到了。
徐嬤嬤是奉溫後之命,來給裴淵送美人的。
「皇后娘娘說了,淵公子乃將門之後,功勳世家,本該是滿足一切要求。可永寧郡主誓死不嫁,天家威嚴也拿她無可奈何,還請公子另擇良人才是。」
本就「虛弱」的裴淵聽到這話,直接一口氣沒提上來,暈倒過去。
謝斐大呼小叫,派人去請郎中,又把裴淵扶回去,還要安置美人們,這一忙亂起來,就把徐嬤嬤晾在了一旁。
徐嬤嬤看在眼裡,回宮復命了。
溫後正將新摘的花瓣擇下來,聽說了府上的事,深沉的面容上浮現一絲不解。
「如今的府上,都是那貴妾在做主?」
徐嬤嬤道:「自打裴公子跟蕭世蓉決裂,似乎內宅之事都是由這位貴妾在打理。」
溫後想想謝斐的模樣,嗤笑道:「那急色鬼,也會對這樣一個……」
她本想說是「醜婦」,可如今的謝斐已卸去部分偽裝,又美又丑的,這叫她實在無法將謝斐跟「丑」字聯繫起來。
但不管怎麼樣,裴淵那種色中餓鬼,要是會對謝斐動心,那才叫鬼迷心竅。
沉思片刻,溫後又道:「依你看,那貴妾掌事能力如何?」
徐嬤嬤道:「嬌嬌軟軟的,看著和氣,卻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氣。這也難怪,畢竟只是個小庶女,眼界手段,比不上昔日的蕭大娘子。」
溫後冷笑一聲,將花瓣扔進銀盆里,又拿了玉杵來慢條斯理地搗鼓。
「蕭世蓉,這是個被寵壞了的蠢瘋子,當年我便知道她也不是個好東西,才不許她入主東宮。」
徐嬤嬤躬身道:「娘娘英明。」
溫後繼續道:「如今滿京城裡,誰家都不肯將女兒嫁過去做填房。要是合適,就把那貴妾抬為正妻,也省得再挑三揀四了。」
安遠侯府擴建過後,地皮增大了數倍,妾室們也能得新院落。
為了能住上一個好地方,眾人都到謝斐這來,鬧嚷嚷的要先挑選。
謝斐裝出頭疼的模樣,一會安撫這個,一會勸說那個,態度軟綿綿的,又好說話得很。
妾室們見她心慈手軟,就越發猖狂起來,許多事不等稟明她就擅自做主,她也不發作,反而陪笑著讓人不要生氣。
徐嬤嬤來的時候,剛有一個妾室跟謝斐撒氣,謝斐苦笑著哄了半天,卻還是吃了一鼻子灰。
帶徐嬤嬤去湖邊喝茶賞景時,謝斐大倒苦水。
「也不知道新主母何時入府,我這實在是要撐不下去了。您不知道,光是為了院子的事,天天有人找我爭吵,我這,哎!」
她唉聲嘆氣的,徐嬤嬤看在眼裡,問道;「小娘是暫代主母之職,管理內院的,何必怕了她們這些人?」
謝斐苦笑道:「如今得罪了人,待往後主母入府,交還管家權,誰還怕我?若是我再失了寵,便成眾矢之的了。」
徐嬤嬤覺得這話倒是有理,勸道:「小娘又何必想這麼多?這新主母八字還沒一撇,你何不現在給她們吃些苦頭,她們自然不敢再犯。」
謝斐面色白了白,連連擺手道:「不成不成,我還想長命百歲呢,真要得罪了所有姐妹,後日她們聯合起來對我出手,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徐嬤嬤回宮去,將謝斐的言語轉告溫後。
溫後諷道:「瞻前顧後,畏首畏尾,跟那蠢貨倒是絕配!」
徐嬤嬤道:「那依您的意思,要當如何?」
溫後冷笑一聲。
不日,懿旨到了安遠侯府,令裴淵將謝斐扶為正妻。
裴淵自然是不願意,當著宣旨太監的面大吵大鬧,口出狂言,並稱絕不將一個小妾給扶正,傳出去丟人。
謝斐則一臉茫然,不見喜悅也不見倉惶,還沒反應過來似的。
但天家旨意不可違逆,謝斐從貴妾到正妻,只在帝後一念之間。
夜裡,烏善月懷抱女兒,趁夜色掩護來到松月居。
「早聽說了這樣的喜訊,恭喜你了,謝妹妹。」
謝斐好笑道:「還不知道將來如何,恭喜得太早了。倒是烏姐姐你,如今塵埃落定,有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
烏善月輕輕撫摸女兒的睡顏,溫柔地搖搖頭。
「來之前,我去拜別主君。主君承諾,若是我們離開,他會許我一世安穩。」
在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宅院一座,奴僕三五,保她們衣食無憂。
這樣的日子,比在侯府裡頭為妾可自在滋潤多了。
而且……
她看出來了,主君,不是主君了。
烏善月抬頭凝望謝斐,再度道:「謝妹妹,你的恩情,我們母女一生一世都記得。我也會常在神佛前替你祝禱,望你順遂無憂。」
謝斐眸色微晃,卻只是低低笑了笑。
「順遂無憂,我是不敢奢望的,但烏姐姐你的心意,我領受了。」
說著,她又取了一個小盒子來,裡頭是些金銀首飾。
「你們孤兒寡母離開侯府,身上不可沒有財物傍身。這些,就當是我和主君給這小丫頭的嫁妝,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幾番推辭不掉,烏善月眼淚滑落出來,哽咽道:「謝妹妹,我一下賤之人,竟也能得你如此愛護,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了。」
謝斐道:「你我都是女子,知這世道艱難,生存不易,若是能相互幫攜,總能少些坎坷。」
燭光之下,烏善月輕輕點頭。
此恩此情,當牛做馬都不足以為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