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狠人啊,為兒孫謀萬世

  大帳里。

  只帶來了一個人,意味著另外一個肯定有所警覺,大概率是跑了,這個時候跑,無疑證明了身份有問題。

  「怎麼辦事的?」

  「胡龍怎麼沒有抓到?」

  熊鯤臉色一沉,頗為不滿的看了一眼兒子熊延河,這個時候不把人一起控制住,就無法盡皆取信青州府和滇南重鎮。

  「父親。」

  「我們分兵同時去抓的胡龍和趙穆靈。」

  「趙穆靈抓到時,胡龍就已是跑了。」

  「如此警覺。」

  「應該是做賊心虛。」

  「是兒的失職。」

  熊延河自責道,胡龍跑了,證明了叛徒的身份,這件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畢竟兩人是他帶入軍中的。

  青州府一方陪同熊延河一起捉拿趙穆靈和胡龍的人,此刻也是點了點頭,證明此言不假。

  「跑去哪裡了?派人去追了嗎?」向天雷開口道。

  「跑的方向是宋牧所在的大營。」熊延河臉色愈發難看。

  熊鯤臉色陰沉,眸光內迸射出濃郁的殺意,直直的看向僅僅抓過來的趙穆靈。

  「岳父大人。」

  「不,總兵大人。」

  「饒命啊,我也是不得已啊。」

  趙穆靈跪在地上急忙哀求道。

  「我熊鯤待你不好?」

  「西川重鎮虧待你了?」

  「你們為何叛我?」

  熊鯤陰沉道。

  「我……。」趙穆靈一時被問的啞口無言。

  但最終熊鯤,沒有當場處決了趙穆靈。

  卻也沒有放過他。

  「派人捉拿趙穆靈和胡龍一家老小。」

  「包括你那兩個妹妹。」

  「全部帶到前線。」

  熊鯤沉聲道。

  「岳父大人,饒命啊,我兒也是你的外孫啊。」

  「那可是我趙家的獨苗苗。」

  趙穆靈臉色大變,當即跪爬著來到了熊鯤的面前,哀求道。

  嘭

  換來的就是一腳,被踹飛出四五米遠。

  「你趙家的是獨苗苗。」

  「那些死在戰場上的西川重鎮的十萬將士,難道就不是父母的兒子?」

  「別人的兒子能死。」

  「我熊家的兒女也能死,至於你那獨苗苗姓趙,流的是叛逆的骨血,更該死。」

  熊鯤冷聲道。

  「是!」熊延河立即招人過來,前去西川行省捉拿趙穆靈和胡龍的一家老小。

  「熊鯤。」

  「這都是你的無能,逼的,逼的我們!」

  「要怪就怪你自己!」

  趙穆靈見事已至此,當即氣的大罵道。

  「我的問題?」熊鯤目光冷冷的看向跪趴在地上的趙穆靈。

  看到趙穆靈質問父親。

  本就恨極了兩人的熊延河,作勢臉色陰沉著就要上前。

  「讓他說。」熊鯤伸手攔住了熊延河。

  「呵。」

  「當初我們過的是什麼生活,自從西川行省出了這個許元勝,我們又過的什麼日子?」

  「老牌西川重鎮被打壓的,無力反抗。」

  「西川行省只知青州府,而不知熊家。」

  「我等外戚更是只給了一些銀兩,就打發出去自立門戶。」

  「我們不要生活嗎?」

  「我們不要活著嗎?」

  「你說,是不是你的無能。」

  「你可以打殺了我,可以不顧及你那女兒。」

  「但是你真當我們這些外戚就有能力攛掇這些事嗎?」

  「你若真的狠,你若真的為了西川重鎮十萬戰死的將士。」

  「有種你就一直殺,千萬別心軟,千萬別眨眼。」

  「熊家該死的人,可不少啊。」

  趙穆靈絕望之際,忽然哈哈大笑道。

  「趙穆靈,你臨死還想攀咬。」

  「若說熊家人貪財戀權,我信,但我熊家人自問最基本的底線還是有的,決不會做出反叛的事情。」

  「我只恨當初,把你和胡龍這兩個混帳,帶進軍中。」

  熊延河咬牙切齒道。

  「呵呵,熊家早就爛了。」

  「熊家主脈旁系加一起,近萬人。」

  「西川重鎮強大時,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

  「現在呢?」

  「現在呢!」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三代主脈內還能享受安穩。」

  「其他人呢?你們問過他們的死活嗎!」

  趙穆靈冷笑不屑,一句句話近乎利箭一般,直戳內心。

  熊延河望著趙穆靈的眼神,忽然心底沒來由的一慌。

  向天雷蹙眉,向家人口雖不如熊家多,但也不少,供養如此龐大的家族,一朝家族勢弱,異心頓顯。

  但想解決,很難啊。

  尾大不掉。

  趙穆靈該死嗎?

  肯定該死!

  但那些嫡系旁系,難道都要殺嗎?

  「那就殺!」

  「熊家先祖也不過一邊城小吏,人口不過三五人。」

  「當年先祖憑藉三五人,能成就今日之熊家。」

  「推倒重來。」

  「現在總比過去,更容易。」

  熊鯤平靜道。

  「你!」趙穆靈雙目圓瞪,直直的看向熊鯤,露出了恐懼之色。

  向天雷也是驟然抬頭,凝重的看向熊鯤。

  「即然事情查明了。」

  「只是些許族人有反叛之心。」

  「那就有熊總兵來處理。」

  許元勝說道。

  熊鯤拱了拱手,然後扭頭看了一眼熊延河。

  「是。」

  熊延河知道這是父親給自己贖罪的機會,大步走上前去,一臂裹住趙穆靈的脖子,根本不管後者的掙扎,驟然一使勁,咔嚓一聲。

  趙穆靈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然後有兵士進場,把屍體拖走。

  「接下來胡龍,該如何處置。」

  「是否藉機進入宋牧那邊?」

  向天雷深吸一口氣。

  「這個時候對方已經警覺。」

  「真動手,傷亡必定很大,暫且壓下吧。」

  「另外還請熊總兵,自行肅清軍內的不穩。」

  許元勝拱了拱手道。

  「放心。」熊鯤點了點頭,稍後才是帶著熊延河離開。

  向天雷看著熊鯤離開。

  「這熊鯤,很果決啊,這點我比不上他。」向天雷輕嘆一聲。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般果決,是痛定思痛想過很久後的做法。」許元勝忽然幽幽道。

  「……。」

  「你的意思是?」

  「熊鯤早知今日。」

  向天雷臉色一變,不敢去深想。

  「只是說說罷了。」

  「我相信熊鯤也不知道,對方敢如此膽大妄為。」

  「在這個節骨眼上,熊總兵哪怕想甩掉家族的負擔,也不至於布局到如今這個地步,犧牲這麼多人,更是依這種罪名。」

  許元勝輕聲道。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向天雷連連點頭。

  等他離開大帳時,完全驚出了一身冷汗。

  「都是狠角色啊!」

  「天下大勢在變!」

  「我等這些軍中望族,也註定要跟著變,一旦掉隊,結果只怕是比尋常百姓還不如!」

  向天雷沉聲自言自語。

  此刻,熊鯤回到了西川重鎮所屬營地。

  「立即肅清了趙穆靈和胡龍的嫡系,他們所統領的人員,全部進行監管。」熊鯤沉聲道。

  「是。」熊延河點了點頭,感覺有些愧對父親的栽培。

  「另外你親自回一趟西川行省。」

  「把所有涉嫌的族人,都帶到前線。」

  熊鯤頓了頓,又是輕聲道。

  「父親,真的要大動干戈嗎?」熊延河打了一個激靈,想到趙穆靈的話,怕是牽涉者甚眾。

  「不然呢?」

  「當日準備分家時,家族會議上你也看到了。」

  「有多少人反對我。」

  「我雖強行壓制住了,但終究離心離德了。」

  「他們畢竟姓熊,一旦做錯事,就是整個熊家做錯事。」

  「即然出了趙穆靈和胡龍之事。」

  「就必須儘快處理了。」

  「現在天下大勢紛雜,熊家必須輕裝上陣,重拾民心,軍心。」

  熊鯤的聲音響起。

  「父親!」

  「對於熊家,你早就猜到會有今日嗎?」

  熊延河鼓起勇氣,望著父親偉岸卻已明顯略顯疲態的背影,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不過熊鯤沒有吭聲。

  過了一會後。

  「兒去了。」

  「必不讓父親失望。」

  「父親,您保重身體。」

  熊延河忽然雙膝跪地,重重的磕了響頭,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最好是他來做,藉以收取民心和軍心。

  這是父親幫他站的最後一班崗,掃清所有的後患和麻煩,是為了讓他能夠輕裝上陣,再無掣肘。

  他明白父親,是早就選擇了自己為繼承人的心思。

  沒有欣喜。

  因為這個代價,太大了。

  到了今日這一步,他著實不忍,也不願已年邁的老父親再去面對熊家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