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陳昂已經把軍械模具製作出來,即將要隨姚森一起前往天河縣。
當日夜晚。
陳昂和姚森已經在城門口,有五百名鐵血軍兵士護持,軍械模具是用特製的板車外加上四匹戰馬託運。
上面批蓋著一層層的麻布,外加上一些日用物資。
對於許元勝而言,這軍械模具就是青州府最大的底蘊之一,若能批量煉製大批軍械出來,青州府在大勝風雲詭譎的變動下,就能保證自身安全。
「先生,這次你能親自前往天河縣,我代替青州府感謝你了。」許元勝誠摯道。
「大人過譽了。」
「在商言商,大人給予我豐厚的回報,我自然要親自去天河縣效勞。」
「另外這車後面的模具,如何使用,我也要親自把關,才能放心。」
「不過請大人放心,年前絕對能大批量製造軍械。」
陳昂沉聲道。
關於天河縣鐵礦的事,陳昂已經知道,加上青州府的大力支持。
他信心還是十足。
「好。」
「等大批量製作時,我一定親自去天河縣,為諸位慶功。」
許元勝點了點頭。
稍後。
「大人,還有什麼需要叮囑的。」姚森看向許元勝望過來,當即抱拳恭身道。
「姚兄,本不該反覆叮囑你。」
「不過軍械製作,牽涉青州府之根本。」
「切忌。」
「軍械製作是重中之重,不可出任何亂子,若有敢阻止你的,不管是什麼人,可先殺後報。」
「這個時候,無需思慮過多。」
「你的任務就是確保軍械生產有序進行,除此之外其餘皆可放棄。」
許元勝沉聲道。
姚森是有一段時間,優柔寡斷的,這是他所擔心的。
「大人請放心。」
「這次若出亂子,姚森願拿姚家一族項上人頭請罪。」
姚森沉聲道。
「好,去吧。」
「五百鐵血軍這段時間會駐紮在天河縣,隨時為你策應。」
「若有所需,府城通行不便時,可向廣平縣和青山縣求援。」
許元勝算是嘮叨很多,也做了不少後手。
姚森點了點頭,感覺心底沉甸甸的,他也感覺到了軍械製作在許元勝心裡的重要性了。
稍後兩人就啟程離開了。
「大人,是擔心什麼嗎?」侯坤在一旁低聲道。
「非我擔心。」
「我已經提前向廣平縣和天河縣兩路守備軍打了招呼。」
「加上五百鐵血軍的策應,各方面想來無任何紕漏。」
「但軍械生產太過重要。」
「軍屯制已經在錢江縣先行落地,號稱七萬兩千兵士,可他們手裡可沒有任何軍械傍身,不說影響操練,也顯得不倫不類,大大影響將士們對於我們青州府的信心。」
「誰願意自己的孩子為兵,卻連一件趁手的軍械都沒有。」
許元勝沉默道。
「大人的愛護之心,民眾心裡會明白。」
「如此倉促籌備大批軍械,有個過程也實屬正常。」
「當初在前線,一旦大戰來臨,不少兵士都是赤手空拳一個個排列,只有等前面的人戰死了,後面的人才能撿到軍械使用。」
「這種事很常見。」
「說實話,不少人並無抱怨,求的不過是能多活一日是一日。」
「相比於他們,為大人當兵,已是萬幸之事了。」
「我想操練他們的將領,一定會把此事詳實告之他們的。」
侯坤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呵呵,不能和差的比。」
「將士賣命,我不能決定誰生誰死,但若連最基礎之物都無法提供。」
「他們的死,我就有不可推卸之責任。」
許元勝擺了擺手,說這些無用,只能希望姚森他們不負所望了。
稍後回城。
接下來幾日,許元勝除了處理公務之外,就是實地巡查了府城內外的情況,大雪持續下,像是下不完一樣。
已經不能稱之為大雪天氣。
而是衍變為許元勝最不願意看到的,雪災!
若是按照之前的部署,大雪能停下,大部分城外民眾是不會出亂子的。
但現在許元勝也不敢保證了,只能下達命令,把官庫里的棉麻布,全部取出發往各縣,並責令各縣注意雪災對於民眾的影響。
絕對不允許,快過年了,出現大批凍死人的情況發生。
各縣的官方文書,因為雪災影響,從每日一次呈報給府城,漸漸的變成了兩日一次,三日一次。
許元勝看著這些匯總上來的各縣文書,眉頭緊蹙。
「知會各縣,除了南北邊境六縣之外,其餘雪情必須一日一報,不管多晚,府衙都會安排人核查。」許元勝沉聲道。
「是!」很快就有人開始往外傳達。
過了沒多久,張方平走了過來,也是濃眉緊縮。
「兄長是擔心雪災影響。」許元勝直言道。
「看這個情況,估計還要下幾日。」
「城內我倒是不擔心,城外多數民房恐難抵擋這麼大的積雪。」
「一旦出現大面積的坍塌,沒有及時處理的話,只需一夜就會出現大面積的死傷,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了死傷,會對明年軍屯制全面落實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
「我在想。」
「是否現在就開始安排把老幼婦孺送往城內?」
張方平沉吟道。
「現在送,一些縣城內恐難接應龐大的人口。」許元勝苦笑,還是時間太緊,也就錢江縣擴大城池了。
「是啊,我也擔心這個。」
「聽說其他幾府,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凍死,這次大雪從大荒國那邊一直延伸到西川行省,連前線兵士都開始收縮了。」
張方平沉聲道。
「不能坐在這裡等著各縣的匯報了。」
「這個時候,一旦出現大面積死亡,怕是下面的縣衙會直接秘密處理了,而不是上報。」
「一旦出現此類操作,民眾對於青州府好不容易建立的好感,就會蕩然無存。」
「雪災有死傷,民眾能理解,前提是我們要盡力,才對得起他們的供養。」
許元勝沉吟道。
「他們……敢嗎?」
「我可是三令五申,讓他們據實匯報,並要妥善處理雪災。」
張方平臉色一變。
「這種事再是三令五申,也無法杜絕。」
「還好青州府面積不大。」
「只有親自去各縣走一趟了,如此的話,就不怕他們不盡力了。」
許元勝冷哼了一聲,他下去,還敢瞞報或怠政,可就別怪他的刀下無情了。
「遠勝,你去南邊。」
「我去北邊。」
張方平當即鄭重表態。
「兄長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只要我出城的消息傳出,他們就不管肆意妄為。」
「何況外面大雪封路,你非練武之人,還是要注意身體,不如坐鎮府衙,為我策應。」
許元勝認真道。
「這個時候,我哪能坐得下。」張方平急切道,這一急,就忽然一陣咳嗽。
「兄長聽我的即可。」
「這個節骨眼上,民眾的命重要,兄長的命更重要,少了你,我可是獨木難支,那損失就更大了。」
許元勝真誠道。
「吾弟,一定要保證身體。」張方平緊緊握著許元勝的手,緊緊的拍了拍。
「放心。」許元勝點了點頭。
當日許元勝就帶著人出了城,先往北走,並非他不在意南邊,而是南邊根基打的紮實。
南面各縣縣衙不敢亂來。
此刻也只能先顧全大局,而非親疏。
戰馬已經無法在雪地里奔馳,只能靠雙腿行走。
……
雪地里時不時都能看到一道道身影,不斷的深入各個村子裡,有時候一走就是一兩個時辰還看不到下一個村。
許元勝大多數時候都是直接住在村子裡,挨家挨戶的查探。
「大人,再看完這個村子。」
「可以回城休息一日了。」
侯坤一直護持在許元勝身邊,從出了府城之後已經走了三日,每日也只是稍稍休息一兩個時辰,城外的情況比想像中的艱難。
也就錢江縣好一些,因為修建了大量的房舍,還算堅固。
一些其它縣的村子房舍,不少都被大雪壓垮了。
還好許元勝出城的消息早就傳遍了青州府,不少衙門的人,不敢偷懶,算是間接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無妨。」
「走一走反而覺得暖和許多。」
「不能老待在城裡,這樣如何明白城外之艱難。」
「你派人把命令傳到府城,依府衙的名義通曉各縣,各縣主官從現在到過年這段時間,每個主官都要分批巡查各縣城外,巡查期間主官必須住在城外。」
「並要如實呈送各縣城外情況。」
「若有房屋被大雪壓垮,民眾有凍死凍傷者,一定要及時處置,並把傷亡數字每日更新後報上來。」
「這個時候還待在城裡,那要他們有什麼用。」
「城裡再難,也難不過城外十之一二。」
「不是看不到,就沒有發生。」
「另外補一句。」
「依千人為限。」
「若哪個縣因雪災而死人數超過千人,其縣衙主官就地免職,抄其家補償死亡民眾,削其頭,依命抵命。」
……
「希望他們不要想著少報瞞報。」
「一旦我查出來,那就不是抄家先他一個人的頭了。」
……
「另外各縣守備軍也出城開始救援吧,這波雪災比想像中的要大。」
「希望王五他們能安全返回。」
許元勝深一腳淺一腳,現在的大雪已經覆蓋到了膝蓋處。
他眸光內透著陰沉,比積雪還要冷,從他出了府城開始後,見到了不少處因雪災導致房屋坍塌凍死的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