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各方算計,為求利益最大化

  接下來許元勝和霍山,開始商談今晚上的計劃。

  「遠勝。」

  「不如像青山縣城那一戰,封鎖城門先全力解決了城內的山匪。」

  「之後再把陳充控制住,依他為誘頭,慢慢的放城外的山匪入城,一舉蕩平山匪勢力。」

  霍山摩拳擦掌,縱使城內一戰不能覆滅九門溝山匪全部勢力,若能蕩平大半。

  再是出城剿匪。

  呵,那就是打順風仗了。

  不但沒有半點危險,功勞還很大。

  「廣平縣城內,可沒有瞭望塔。」

  「民眾對於守備軍的配合度,遠不如青山縣高。」

  「真讓大批山匪入了城,只是一一甄別的難度,就足以讓人手忙腳亂。」

  「到時候對方再是狗急跳牆,導致城內大亂,不但功勞沒有撈到,有可能還要惹上罪責。」

  許元勝呵呵一笑道。

  縱使能夠一窩端了九門溝山匪。

  許元勝也不打算做。

  真剿匪完畢,廣平縣守備軍除了守城門,還有什麼用?

  到那個時候,可就被動了,估計連城外的布局,都要變得舉步維艱。

  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不假,但利益未必一致。

  如何平衡,利潤最大化。

  各有算計。

  一旁的陳木聽到兩人的談話,似是有所明悟。

  另外一方的王五乾脆閉目不言,明面上的聽懂了,但背後的蠅營狗苟,聽著頭疼,各有算計,遠不如出手殺人容易。

  「遠勝,考慮的對。」

  「是我莽撞了。」

  霍山嘆息道,可惜了,若是像青山縣那般,就好了。

  「霍大人,你何苦想要撈一個大功勞,根據兵部司的命令,縣衙主官三年內不得升遷。」

  「哪怕給你一個天大的功勞,也是在你的考評上暫時標註上罷了,真用的上時也是三年後,人都是健忘的,今日之功勞,對你未來幫助未必就大。」

  「通過眼下的這些證據,加上陳充所為。」

  「連他都知道,把城內的商戶養肥了,一年半載順手利用山匪收割一次。」

  「你一次性把山匪剿完了。」

  「之後難道躺在這份功勞簿上,無所事事?」

  許元勝輕嘆一聲。

  「是我衝動了。」

  「看到青山縣城那一戰,說實話,大家都挺羨慕的。」

  「還以為能夠完美復刻。」

  霍山苦笑一聲,冷靜過後也清醒了大半,這功勞要一點一點的往上遞,讓上面的人時常記得,起猛了不好。

  想到這裡,霍山就是感激的看了一眼許元勝。

  「談正事吧。」許元勝不以為然的一笑。

  「遠勝,你說。」霍山這次完全擺正了態度,方向對了,出力就行了。

  「先把城內的山匪給抓起來。」

  「理由就是陳充伏法,這些商戶皆是餘孽。」

  「若是現在就定義為山匪,呵呵,山匪變商戶,那動盪就太大了。」

  「與此同時,封閉城門,堵住外面山匪的進城之路。」

  「對於陳充,暫時軟禁了。」

  「儘可能讓城內的動靜暫時不那麼強烈,等局勢穩定了之後,逐一查抄這些商戶的家產。」

  「在這個期間,開始安排合適的人手接手他們手裡的生意。」

  「比如陳木,當年陳家的家業,可以逐步接手過去,算是一個不錯的理由,如此不至於讓城內的動盪過大。」

  許元勝看了一眼陳木。

  「卑職領命。」陳木恭敬道。

  「按照衙門的規則。」

  「抄沒的財物,主持抄家的差役分一份,衙門分一份,若是查抄數額過巨,兵部司肯定要占一份的。」

  「若是按照山匪的名目抄家,那動靜就太大了,那分的人就多了,這也是暫時不要提及山匪的原因。」

  許元勝話音一轉道。

  「青山縣怎麼分,我不曉得。」

  「廣平縣這邊是主持抄家的差役分三成,七成上交給衙門。」

  「若是數量過巨,是差役一成,衙門四成,餘下的五成上交。」

  霍山插了一句道。

  「若是過渡到陳家。」

  「那就是物歸原主。」

  「到時候分利……。」

  許元勝看向一旁的陳木。

  「有許千總做主。」陳木直言道。

  「一成直接給霍大人。」

  「三成上交給兵部司。」

  許元勝點了點頭,分利肯定要分的,哪怕陳木接手的是過去陳家的家產,不然誰會甘心拼命?

  「這……會不會太多了。」霍山有些不好意思了,真分給衙門裡,落到他手裡肯定不到一成。

  「不多。」

  「霍大人也要出力的,大人要幫陳家站站台,把當年的陳年舊案,給重新捋一捋,讓陳木能夠順手接手那些家產。」

  許元勝說道。

  「這個沒問題。」

  「只要軟禁了陳充。」

  「現在正值剿匪之際,蔡大人那邊還是會賣給我一個面子的,我若不剿匪,陳充伏法,那只能他上了,呵呵。」

  霍山笑著道,現在腦海里一陣通明,是啊,剿匪這個事可不能急,剿完了,蔡遠禮那邊還會如此禮敬自己嗎?

  答案,是否定的。

  之前的他,在衙門就是屈居於蔡遠禮和陳充之下的小透明。

  現在呢,輕而易舉就撈了一成的財富。

  當官是為啥,維護大勝朝廷不言而喻,到最後不還是為了自己。

  現在足不出戶,就把升官之後的事給完成了。

  豈不快哉。

  許元勝看著霍山臉色神情變化不一,就知道他完全想通了。

  「陳木,沒有立即治罪陳充,你可怨我?」許元勝直言道。

  「不怨。」

  「我反而覺得這樣挺好。」

  「殺了他,就太便宜他了,這樣慢刀子割肉正合我意。」

  陳木搖了搖頭道。

  「軟禁陳充就交給你了。」

  「在此之前,麻煩霍山大人先向蔡遠禮大人打個招呼,另外我會向兵部司也稟告一下此事,畢竟要動的是一個縣丞。」

  許元勝說道。

  「是。」陳木眼前一亮,更是感激。

  「好。」霍山點了點頭。

  兩人很快就出去了。

  「走!」許元勝也隨即走了出去。

  「去哪裡?」王五好奇道,看許元勝去的方向竟然不是進內城。

  「去城樓上看看。」

  「不出意外的話,陳充此舉是要讓大批山匪進城,對我實行圍殺,若是殺了我並重創了守備軍。」

  「他直接推給山匪所為。」

  「他就還是廣平縣縣丞,受到兵部司問責的是蔡遠禮,倒霉的是霍山,他反而沒有多大的麻煩。」

  「而廣平縣的剿匪,就成了一紙空文。」

  「這個陳充,還真是夠膽大的。」

  許元勝直言道。

  「我觀你在城門處的部署。」

  「哪怕沒有那陳木提前示警,山匪也很難進城。」

  王五直言道,他是前線老兵,一眼就看出了許元勝在守備軍的部署上,足以完全防守住廣平縣城。

  哪怕山匪攻城,也無用。

  「若是沒有陳木的及時提醒,城內和城外一併亂起來。」

  「守備軍也自顧不暇,畢竟這裡是廣平縣,群眾基礎太差。」

  「到時候不管放棄哪一方,事後都是麻煩事。」

  許元勝搖了搖頭道。

  王五沉默了,就看城內到底有多少山匪了?

  此刻的胡俊等四支隊伍,分別進入四個片區,開始循著冊子上的標識,把標記出地址的人開始進行了抓捕。

  為了防範有漏網之魚。

  沒有明火執仗。

  皆是先派人進入對方住處,先行抓住為首的人,然後命令對方調出所有人,再全部抓住。

  畢竟人手還是太少。

  前期儘量不驚動對方才能抓捕更多。

  方法很好。

  各方通過消息。

  只是一刻鐘的時間,就抓捕了冊子上的五十多人了。

  但冊子上的地址,並沒有完全標註完。

  很快抓捕的消息,再漏掉一個商戶之時,消息就走漏了。

  一道燃燒了火焰的利箭,驟然升空,發出嘯叫聲。

  「壞了!」

  「先抓這幾個大的。」

  胡俊臉色一變急忙指了指冊子上的幾個人,果斷抓大放小,只要沒有領頭的,下面的烏合之眾就成不了大勢。

  當那道火光升空,嘯叫聲響起時。

  此刻廟市區域的陳府。

  陳充在後院也是臉色一變,怎麼在城內升空了?

  不應該是城外升空,城內配合,迎山匪入城嗎?

  「難道是?」

  陳充臉色驟然一變,急忙朝著前院走去。

  這個時候前院守護的孫達等四個差役也是臉色一變。

  「隨我走。」陳充臉一沉,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個時候哐當一聲,院門從外面被撞開了。

  就看到霍山帶著一隊差役,走了進來。

  「陳兄,這個院你出不去了。」霍山笑著道。

  「霍山,你敢阻我?」陳充眸光內透著冷意。

  「陳沖你做了什麼事,心裡沒數?」

  「這個時候你留下來。」

  「對大家都有好處。」

  「萬一讓外人看到,山匪和你有牽扯不清的關係。」

  「怕是連我和蔡大人,也護不住你的命。」

  「廣平縣衙門的名聲,可不能讓你一個人給辱沒了。」

  霍山冷笑道。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充聲音有些沙啞,那道升空的火光,應該是自己在城內的人發出的。

  但是,怎麼可能有人逼他們到這一步。

  哪怕一些人暴露,也萬不至於城內如此示警。

  除非近八成以上,全部暴露,而且還是關鍵人物。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如你所擔心的那般。」

  「你的人正在被守備軍搜捕。」

  「這件事,陳木居功至偉。」

  霍山忽然一笑道。

  這個時候陳木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望向陳充的目光中透著難以克制的殺意,但最後還是為了大局忍下來了。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怎麼可能會輸給你,哪怕守備軍幫助你,也不可能,這才短短兩日,誰能破我在廣平縣深耕十年的局。」

  「你們,肯定是故意詐我的。」

  「真是好手段,你覺得我會信?」

  陳充臉色陰沉難看至極,至此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外面發生的一切,但心底深處還是覺得,應該不假。

  否則,霍山不敢對自己下手。

  但……。

  「廟市華景糧鋪東家趙三遠,南城區華瑞布莊東家徐強……,北城區鐵鋪東家東方宇。」

  「……!」

  「西城區興盛酒樓東家趙毅……。」

  「東城區醉春樓東家徐三磊……。」

  陳木一字一句的念著,竟是沒有片刻的遲疑,像是已經默誦了千百遍一般,越往下念對面的陳充臉色越是難看。

  「不,不可能。」

  「你是怎麼知道的。」

  「除了我,哪怕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其他人的具體地址和信息。」

  陳充惡狠狠的盯著陳木,完全不敢置信。

  「我不但知道他們的地址和姓名,連他們長什麼樣子,何時見過你,何時為你做事,何時把財貨轉移出城外……又是和山匪如何取得聯繫。」

  「我都一清二楚。」

  「十年了,這是我做了十年的事。」

  「我十年第一個上衙,最後一個下衙,我比你的妻妾,更了解你,你胖了瘦了哪怕你有多少白髮,這些年我都快數清楚了。」

  「我關注你的時間,比陪我父親,還要多。」

  「你說,我怎麼知道?」

  陳木緊握著拳頭,目光灼灼的望向對面的陳充,多少個日夜,他都想能夠站在對方的面前,把心裡的事全盤說出來。

  看著他崩潰,看著他驚恐,看著他後悔。

  「不!」陳充眸光內已經透著明顯的慌亂,蹬蹬蹬的往後面連續退了七八步,直到抵在了一面牆上,好似才感覺到安全。

  十年來,被人一直關注著,他想到這裡就毛骨悚然。

  不止是陳充。

  就連站在陳木旁邊的霍山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縮了縮眼眶倒吸了一口氣,換成他本人,寧願和陳充拼了,也做不到這一步。

  旁邊跟隨霍山而來的親信差役們。

  以及不久之前追殺陳木的,孫達,馬彪等四個差役。

  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像是看陌生人一樣,震驚的望著陳木。

  「陳充。」

  「接許千總命令,暫時軟禁你。」

  「我會好好看著你,好好的陪著你,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會珍惜你死之前的每一刻。」

  陳木嘴角微抿,臉上掛著孩童一般發自內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