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你拿什麼當?

  雪下得厲害,但是寒冬也費了一番勁才將大夫請過來。

  「附近都沒有醫館開門,只有回春堂的王大夫還在。奴婢便將他請了過來。」

  說是請,這一路上幾乎是雪冬將他提溜過來的。

  王大夫被折騰的幾乎去了小半條命,臉色白得跟雪花沒太大區別。

  林知南行了禮,歉意道,「實在是情況危急,這才不得已用這樣的辦法請您過來。」

  王大夫擺擺手,「病人在哪,我瞧瞧。」

  林知南忙讓開。

  王大夫瞧了眼雪冬的情況,怒斥道,「怎麼拖了這麼久才請大夫!傷到腦袋上可是要命的!」

  他也沒空多廢話,直接打開藥箱開始處理傷口。

  林知南因他的話,臉色不由得又白了些。

  等了好一會,王大夫這才處理好。

  林知南忙問,「如何?雪冬的傷怎麼樣?」

  王大夫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傷在頭上本是最嚴重的,萬幸止血及時,這才保住性命。只是……」

  「只是什麼?」林知南的心被提了起來。

  王大夫道,「如今還在昏迷,萬事都說不準,需得等人醒過來才好下定論。」

  林知南忙問,「那人什麼時候能醒?」

  王大夫頓了頓,「情況好的話,明日便能醒。」

  那不好呢?

  林知南張了張嘴,問不出來。

  王大夫嘆了一口氣,道,「明日老夫會再來一趟。若是提前醒了,也可去回春堂找老夫。」

  林知南想留他下來。

  外頭的雪下成這樣,不好回去。而且一旦回了,明日可就不方便再過來了。

  王大夫卻不肯,「今日輪到我執勤,回春堂內不能沒人。」

  林知南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擔心今夜大雪驟降,會有百姓來求醫。

  如此,林知南也不好攔著,吩咐重畫再將王大夫送回去。

  王大夫一見重畫就有些腿軟,但想到回春堂,也只能咬著牙讓重畫將他提溜離開。

  淡春按著方子去給雪冬熬藥,等她回來,就見林知南坐在離床邊不遠的地方,手裡拿著針,正在縫製著什麼。

  等她看清林知南手裡的東西時,不由得嚇了一跳。

  那東西,赫然就是一個扎紙人。

  「姑娘,快把那髒東西放下。」淡春急忙上前,想搶過林知南手裡的東西。

  這東西比較不吉利,她可不希望林知南沾染上任何一點髒東西。

  林知南側身讓開,有些無奈道,「難不成你也信這東西能傷人?放心吧,不過是能嚇一嚇膽小之人罷了。」

  淡春皺著眉,還是覺得林知南現在弄這個東西,有些不妥。

  林知南無奈嘆氣,吩咐道,「你悄悄的,去廚房弄一盤雞血來。」

  手裡依舊還在做著那個紙紮人。

  淡春沒立即走,而是忍不住問道,「姑娘,您這是要做什麼?」

  林知南冷笑,「蘇染染能給我送一個扎紙人,我自然也能送她一個。只不過,你不覺得,這扎紙人不沾點血,有些無趣了嗎?」

  淡春想到扎紙人血淋淋的樣子,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隨後才反應過來,「姑娘是說扎紙人的事,是蘇染染誣陷你的?」

  林知南點點頭,「除了她,沒別人。」

  淡春瞬間怒了,「姑娘等著,奴婢這就去弄雞血過來。」

  還好,廚房裡還有現成的雞血,做了特殊處理,如今還沒有結塊。

  林知南將做好的扎紙人放了進去。

  白色的紙人瞬間被染紅。

  淡春想了想,道,「姑娘,這扎紙人雖然可怕,可也只能嚇一嚇蘇染染,怕是……」

  她覺得這樣太便宜蘇染染了!

  林知南見扎紙人已經好了,便道,「這只是開胃前菜。你讓重畫過來一趟。」

  ……

  嚴大在賭坊里已經打了不少借條。按規矩,他本不該借到這麼多銀子,不過上頭有人發話,讓他儘管借。

  到如今,他已經將自己的手腳、身下的傢伙事,眼睛、內臟都當了。

  再當下去,他身上幾乎都沒了東西。

  賭坊早就等著上門收銀子,如今終於收到話。

  耿老大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招呼身邊的兄弟們,「走!收銀子去!」

  眾人喝了酒,迎著雪還真不覺得怎麼冷。沒一會,便來到嚴大的家裡。

  嚴大今日依舊是輸了不少,回來後家裡的婆娘不免有些埋怨。

  他興趣不好,又喝了酒,一時沒控制住,便打了那婆娘兩巴掌。

  誰知家裡的兔崽子氣性大,竟然衝過來咬了他一口。一怒之下,他將那兔崽子也打了。

  打累了他便倒頭睡下。

  母子兩正在隔壁哭著,忽然聽到門口傳來「啪啪啪」的拍門聲,頓時臉色一白。

  這聲音他們知道,定然是賭坊的人又上門要債了。

  嚴大的婆娘輕輕捂住嚴耀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聲。

  兩人窩著,只想等著門外那些人聽不到動靜,主動離開。

  可今日也不知道怎麼的,門外的人根本就不走,逼到最後直接踹了門闖進來。

  一群人將躺在床上睡得半死的嚴大掀了下來,直接「啪啪啪」幾個巴掌落下去,生生將爛醉的嚴大給叫了起來。

  嚴大美夢被打擾,嘴裡罵罵咧咧的,等看清眼前的人後頓時嚇了一個激靈,「耿老大,您……您怎麼來了?」

  耿老大冷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腦袋,「你睡得挺香啊?可我睡不著。你欠了賭坊這麼多銀子,是不是該還了?」

  嚴大手裡哪有銀子,賠笑道,「耿老大,最近運勢不好。您看,要不……要不再通融幾天?」

  「通融?」耿老大臉上的笑容一收,一字一巴掌甩在他腦門上,「我!通!融!你!瑪!」

  嚴大被打得抱頭躲閃,不住求饒。

  耿老大看了看打人打得通紅的手掌,淡淡道,「饒了你可以啊。給銀子。」

  嚴大哀求道,「耿老大,我實在沒有銀子,求求你,再……哦不,我可以再當,我可以再當。只要我有本錢,我一定能贏回來!」

  「呸!」

  耿老大狠狠啐了他一口,「你當,你拿什麼當?啊?你身上那幾兩肉都當完了,你還能當什麼?」

  一旁的小弟笑嘻嘻道,「老大,我看他是還不上了。不如就照賭坊的規矩,把那些當掉的東西拿走就是。」

  「他當了雙手、雙腳、雙眼,喲,還有二兄弟也當了。我看,不如今日一下子摘了個乾淨。」

  小弟說著,手裡的刀在燭光下閃過一絲寒芒。

  嚴大嚇得幾乎失禁。

  他知道,若是再不做點什麼,他今天晚上真的會被這些人殺死。

  他們手中有借條,殺他可是一點律法都不會觸犯的。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當我兒子!他今年才8歲,還識字,一定能當許多銀子!」

  此話一出,躲在隔壁的母子兩人瞬間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