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林知南都以為楚慕馨什麼都沒聽到的時候，她忽然開了口。
「凌姨，你同我父王說的那些話，全都是真的嗎？」
林知南聞言，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從何時開始醒的？」
楚慕馨輕輕搖頭，「我根本就沒有睡。」
她只是閉上眼睛休息。也知道，若是不裝著睡過去，林知南不會離開去休息。
明明林知南眼底也是一片青色。
林知南愣了一下，隨後很是無奈的搖搖頭。
她竟然被一個孩子裝睡給騙了過去。
「馨姐兒，不論事情的真相如何，都不是你現在需要關心的。這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情，不會影響到你們小孩子的。」
這一瞬間，林知南改了心意。
她原本是想將王妃中毒的真相告訴楚慕馨的。
可是，她忘記了，眼前的孩子再早熟，也不過才八歲。
她如何接受自己的母親是被自己父親害死的真相？
她剛失去了母親，難道還要讓她失去父親？未免太過殘忍。
不論真相如何，都不該影響到兩個孩子才對。
林知南這一刻忽然有些慶幸。
慶幸她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將真相全部告訴楚慕馨。
至於什麼時候將事情告知？還是等將來楚慕馨長大了，若她還想知道，再說不遲。
楚慕馨卻忽然握住林知南的手，有些緊張不安，「凌姨，你……」
「嗯？」林知南等著她說下去。
「凌姨，你不要生氣。我……」楚慕馨有些忐忑，看著林知南道，「那個……你……要不，你就嫁給父王吧！」
林知南詫異的看向她，完全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
原本知道楚慕馨將兩人的對話都聽到耳中，林知南還擔心這孩子心裡有疙瘩。
畢竟，不論是誰母親剛去世，父親就想另娶他人。不論關係好壞，誰心裡都不會舒服，再偏激一些的恨上她也不是沒有可能。
誰成想，楚慕馨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楚慕馨不敢抬頭看她，只低著頭，手指不斷攪動。
說她自私也好，可她是真的希望林知南嫁過來。那樣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
父王能得到他想要的。她和淮哥兒也不用擔心後娘虧待。而且，她和淮哥兒是真的很喜歡林知南。
「父王定然是會再娶的。與其娶別人，不如凌姨你嫁過來。我和淮哥兒會很乖的，一定會聽你的話。到時候珩哥兒也住過來，還有許意。我們所有人會開開心心的！」
她的語氣裡帶著哀求和期盼。
林知南看著眼前這個忐忑不安的小姑娘，心裡升起萬般惆悵。
儘管很殘忍，但她還是堅定說道，「可是馨姐兒，我不願意。」
楚慕馨呆愣住，良久喃喃低語，「為什麼？」
明明她嫁過來，所有人都會過得很幸福，為什麼不願意？
她不理解。
林知南有些無奈。
有些事情，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的確很難理解。但林知南也還是嘗試著跟她去說。
「女孩子註定是要嫁人的。後半輩子過得怎麼樣，有一半在你自己，另一半則在你的夫君身上。」
「若是兩人不能交心，互相扶持，互相信任，那日子過起來便索然無味。」
「與其過那樣的日子，不如孑然一身來得自在。」
楚慕馨果然沒有聽懂，滿臉的疑惑，「凌姨和父王，難道不能交心嗎？」
父王這些日子，是沒有從前好了。
可從前父王同母妃，也是很好的。
母妃難過的時候，父王也會勸慰。
那樣還不算交心嗎？
林知南一時有些啞然。
她總不能告訴楚慕馨，她父王其實只是一個心思歹毒的卑鄙小人。沒有人會同這樣的人交心的。
她微微搖頭，點了點楚慕馨的胸口，道，「交心交心，一切都是你的心決定的。我同你父王……註定不可能交心。」
「為什麼？」楚慕馨還是不理解。
林知南有些無奈了，「有些事，等你長大，你就懂了。」
楚慕馨還想開口說什麼，被林知南出聲打斷，道，「好了。大人的之間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我知道，你母妃走了，你心裡害怕，這都是正常的。」
「馨姐兒，你要記住。你是嶺南王府的郡主，身份尊貴無比。哪怕將來，你父王娶了新的王妃，她的地位也越不過你去。」
「更不要忘了，你的身後，還有你父王，你祖母，還有李家。」
「若是有什麼為難的，盡可以派人給我送信。或者給其他夫人送信。」她拍了拍其他人送來的東西，「這是她們給你的保證。」
楚慕馨雖然面上露出遲疑之色，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林知南這才起身離開。
「凌姨，」楚慕馨再次出聲，叫住林知南，問道，「凌姨，那我母妃中毒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林知南聞言，頓住腳步，深深了吸了一口氣，「這件事你不要管了。一切事情，你父王會有定論的。」
……
驛站。
長公主從王府回來後，臉色肉眼可見的疲憊。
蘇染染點了安神的香，伸手在長公主的額頭輕輕按摩起來。
沒一會，便見長公主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蘇染染這才開口道，「沒想到，王爺竟然會看上那個女人。」
說實話，在王府聽到嶺南王與林知南對話的時候，她差點驚掉了下巴，險些將裡頭的兩人給驚動。
還是長公主穩重，拉住了她，又悄悄離開，沒讓任何人發現。
長公主聽到這話，重重的「哼」了一聲，「當日，他找到本宮，信誓旦旦的以王妃為藉口，想讓本宮放過林知南。本宮當時還覺得難得。」
「難得天底下出了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且還是皇家出來的，更加難得。」
「卻不想，天下的烏鴉果然一般黑！他竟然是為了美色！」
嶺南王妃屍骨未寒，嶺南王就已經移情別戀，還打著死人的名頭形式。
先前，她是有些羨慕嶺南王妃，這會，倒是有些同情嶺南王妃了。
命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蘇染染聞言，一陣惡寒，忽道，「母親還是覺得，那女人是林知南？」
「不是她，還能是誰？那張臉，你難道會認錯？」長公主冷冷道。
自然不可能認錯。
一想到那人很可能是林知南，蘇染染便忍不住咬牙切齒。
「林知南一向自詡大家閨秀，我以為她有多清高，不也還是做這種勾搭他人夫君的事情來。呸！簡直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