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商行是做糧食和海貨起家的。南來北往的,錦雲商行就靠著海運的商路賺得盆滿缽滿。
三年前,林知南便提出,希望能與官府合作,做一做糧食的生意。
嶺南雖不是地勢平坦之地,卻有許多當地獨特的物產。包括一些特意的稻米、香米以及各種豆子。
而這些東西,在滿足嶺南的囤糧需求後,便經由商隊,運到北方,換取北方的藥材、銀兩等等。
而這些,從前都是各家商戶聯合起來,一起接下官府的單子,進行運送。
之所以沒有劃給錦雲商行,一來,是怕錦雲商行一家獨大,真真將其他商行全部打壓至死。二來,朱濤私心裡一直想把這部分生意拿回來,由公家自己進行。
奈何嶺南實在不富裕,一直沒有落行。
如今,他開口給林知南許諾三年,著著實實就是在割肉餵狼了。
因為,一旦送出去,以林知南的手腕,再收回來,怕是難啊!
林知南搖了搖頭,「三年不夠!十年。」
朱濤氣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做夢呢!五年!五年最多了!」
「八年!不能再少了。」
「六年!」朱濤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再不行,長公主我也救不起!」
「行,成交。」林知南也覺得六年超出意料,立刻答應下來,「我這就擬契書。」
朱濤:……他的頭,突突的疼啊!
林知南動作著實是快,似乎早就有準備一番,朱濤都沒來得及後悔,契書就送了上來,兩人三兩下一簽,直接搞定。
這個時候,朱濤才漸漸回過味來,猛的一拍大腿,「我這是被你騙了啊!」
「人是你氣病的。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脫不了干係。你本來就要救,偏偏用這個威脅了我給你六年的糧食。」
「欸,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林知南可不承認,「我是同她拌了嘴,可我從來沒有動她。生病了怎麼能賴我呢?」
「說起來,為了這六年的糧食,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呢。畢竟,長公主連樂安郡主都敢殺,何況我一個區區民婦。細細算起來,還是我吃虧了。」
「放屁!」朱濤忍不住道,「咱們是多年的老友,我怎麼可能讓你吃虧?要不,這些契書,我們就當不存在,我今日也不曾來過?」
林知南笑眯眯的將契書快速收了起來,「契書都簽了,如何能當不存在?」
「朱大人放心,我這就親自去請范老出面,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朱濤先前也不過是說說。
六年的糧食,他雖說心動,但也不是給不起。
他看向林知南,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鄭重道,「你確定要幫我這個忙?」
以長公主的性子,醒來怕是也不會念林知南的恩。
林知南無所謂一笑,「我雖不喜歡她,但也不能害了你。」
這些年,要不是朱濤這個人慧眼,錦雲商行不可能發展那麼順利。
她幫了朱濤許多,可朱濤給她的方便,卻也不能忽視。
朱濤聞言,沉默了許久,終是嘆了一口氣。
……
林知南去找范老,卻沒見著人。
玉竹道,「姐姐若是在早些時間來,興許還來得及。這會,師父已經出海了。」
「出海?」林知南詫異。
玉竹點點頭,道,「先前,師父去商行看藥,聽船上的人說在一處島上似乎有海明珠的痕跡。他便迫不及待的僱船出去了。」
「海明珠又是什麼東西?」林知南又問。
玉竹道,「姐姐可知道冰肌膏?」
林知南一愣,點了點頭。
「師父說,或許用海明珠,能研製出比冰肌膏還要好的療傷聖物。」
冰肌膏是宮廷秘藥,藥效已經讓人匪夷所思,若是要比冰肌膏的藥效還好,稱一句聖物也不奇怪。
范老對這些稀奇的東西一向極為熱衷,匆匆忙忙出海也不是不可能。
林知南知道此時說什麼也來不及了,便同玉竹說了來意,最後問道,「你可否隨我走一趟?」
前兩年,范老便說玉竹已經盡得他的真傳。論醫術,玉竹與他已經不相上下。
既然范老也認可玉竹的醫術,那請玉竹前去也是一樣的。
玉竹的反應同朱濤的有點像,「姐姐,你確定要救她?」
林知南點點頭。
玉竹見她不似作假,便也沒有多問,提著藥箱同林知南一同去驛站。
驛站內,依舊亂糟糟的,蘇染染尖銳的聲音不斷傳來。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枉你們還是太醫院出身,竟然連一個昏倒都治不好!母親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帶你們這樣一群廢物出門。」
太醫們是敢怒不敢言,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許是沉默的氣息惹怒了蘇染染,屋子裡再度一陣雞飛狗跳,甚至有個瓷瓶還飛了出來,差點砸到抬腳進門的朱濤。
朱濤被潑了一身水,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還不快收拾?不知道的,還以為驛站是菜市場呢。亂糟糟的!」
表面是在呵斥驛站內的人,實際上,他是在諷刺蘇染染。
遇事只會撒潑,比集市上的婦人還要不如!
蘇染染聽出來了,沒好氣道,「大人嫌亂就不要來。母親此刻病著,我們也沒空招待大人。」
朱濤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自稱是長公主女兒的女人,聞言只冷冷瞥了一眼,並不搭理。
他掃了一眼,找到主事的太醫道,「既然諸位都無計可施,不如讓嶺南的大夫瞧一瞧。集各家之長,說不定有別的辦法?」
太醫巴不得有別人來看呢,急忙點頭,「是的,是的。大人可是找了大夫來?快請,快請。」
可是當眾人看到,來者不過一個小姑娘,頓時臉色不太好看起來。
「朱大人,長公主殿下的病,連我們這樣的老大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一個半大的小姑娘又能懂什麼?快讓她走吧。」
他也是好心。
長公主此番犯病犯得突然,此時還沒有醒的跡象。真出了意外,怕是見過她的大夫都不能活。
小姑娘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正是大好年華,就不必陪著他們這些老頭子送命了。
朱濤道,「范神醫的醫術,想來諸位也有所耳聞。這位,便是范神醫唯一的弟子,玉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