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林知南扶著趙氏和林嵐,讓兩人坐下。
林嵐委屈得眼睛都紅了,巴巴的看著林知南,淚珠在眸子裡不停打轉。
把林知南看得心頭莫名一軟。
到底還是年輕,面對這樣日積月累的委屈,又哪裡知道該怎麼反抗?
那這一次,林知南便好好教她。
忍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只有打回去,對方才會怕。
曲屏帶著葉麽麽走了進來。
見到林知南,葉麽麽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才站到林知南身後。
林知南也不著急,一邊喝茶,一邊等著林遠志回來。
沒一會,林遠志便怒氣沖沖的回來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知不知道酒樓的這份工是我好不容易找來的,要是丟了,我跟你沒完。」
他還在酒樓忙活呢,便有人過來請他回來。他從酒樓出來時,酒樓管事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他真怕明日管事就說讓他不要再去了。
林知南笑了笑,道,「大伯放心,丟不了。」
她示意林遠志先坐下。
林遠志看著她的動作和氣度,竟有一種這不是他家,而是林知南家的感覺。
他有些不痛快的坐在上首,冷著臉問,「到底什麼事?」
林知南笑道,「自然是分家。」
趙氏和林嵐聞言一驚,詫異的看向林知南。
先前,她只說要接他們過去同住,可沒說過要分家的啊。
林遠志的臉陡然沉了下來,道,「分家?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麼?這事不急。」
林知南抬手打斷,道,「急不急的,這家也該分,總沒有侄子都成人了還同大伯一家住在一起的道理。」
「那是青哥兒健在的情況!如今青哥兒去了,我總不能讓你們一群婦人帶著幼兒出去單過!」林遠志道。
林知南笑了,「大伯何必說這些場面話?」
「這些年,大伯一家是如何待婆婆和嵐姐兒的,大伯心裡有數。過去的事,我不想翻舊帳。大家是血脈相承的一家人,趁著體面還在,爽快的分家,日後也好常來常往不是。」
趙氏和林嵐再次一怔。
趙氏看著林知南,依舊是動了動嘴巴,卻最終還是低下頭去。
反觀林嵐,眸子越來越亮,直勾勾的盯著林知南。
林知南朝她笑了笑,又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這樣看來,林嵐是很期盼分家的。
說起來,她該同兩人好好商量的。
可接觸了趙氏和林嵐後,她覺得真要商量,也商量不出什麼來。
這兩人性子軟,讓她們做決定只會越拖越久,倒不如直接定下來。
林遠志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有林遠志在,胡氏仿佛有了主心骨,在一旁怒道,「她就是潑婦!今日當著眾人的面還給了我一巴掌!」
「要我說,這人就是個沒規矩的,直接讓她把青哥兒留下的銀子拿出來,再掃地出門,咱們家可留不住這樣的媳婦!」
林遠志驚了,指著林知南怒道,「你還敢打長輩!反了天了不成!」
一旁的趙氏和林嵐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林知南。
兩人這才注意到胡氏臉上的巴掌印,有些唏噓,也有些不解。
按著胡氏的脾性,挨了這麼一巴掌竟然沒同林知南鬧起來,反而有些懼怕林知南的模樣,這是個怎麼回事?
面對林知南的怒意和質問,林知南卻也只是笑了笑,「嘴賤就要挨打,怎麼,大伯和大伯娘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這個道理?」
「你!」
「你什麼你!」林知南突然冷了臉,「再指著我,我就扭著你上縣衙,讓縣令大人好好聽一聽你說的混帳話!」
胡氏瞬間偃旗息鼓。
林遠志哪裡不知道自家婆娘的脾氣,別說有理,就是沒理,她也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鬧出個理來。
如今這樣,定然是有什麼把柄攥在林知南手上了。
「你今天到底幹了什麼蠢事?」
胡氏縮著脖子,不知道該怎麼說。
林知南替她回答,「也沒什麼,就是當著左鄰右舍的面,說縣衙的人行事不公貪污受賄罷了。」
「蠢貨!」林遠志罵了一聲,隨後陰沉的目光再度落到林知南身上,冷冷一笑,「青哥兒好本事,娶了你這麼一個厲害的媳婦!好的很啊!」
「你想分家?好啊!」林遠志說著,看向趙氏和林嵐,「你們呢,也想分家?」
趙氏下意識的搖搖頭。
她們孤兒寡母的,分家怎麼過活?家裡沒有男人,怎麼行呢?
林遠志得意一笑,「你看,你婆婆都不願意。青哥媳婦,難不成,你要違背長輩的意思不成?」
林知南的目光落在趙氏身上。
對於趙氏這個反應,林知南也有些無奈。
本以為她會繼續沉默的,卻不想竟然是搖頭拒絕。
「婆母為何搖頭?」
趙氏張了張嘴,卻又一次閉上。
葉麽麽見狀,附到林知南耳邊,低聲道,「依老身看,這趙氏還是擔心家裡沒有男丁。」
林知南閉了閉眼,有些無奈。
據她調查來的消息,趙氏和林嵐每個月做繡活,也能賺個一兩左右的銀子。有這筆銀子,她們兩人足以自給自足。既如此,家裡有沒有南丁,又有什麼大區別呢?
對趙氏的想法,她表示很不理解。
她耐下心來,道,「婆母可是忘了,還有珩哥兒?他年紀雖小,可卻十分懂事,如今在書院讀書,也讀得很好,夫子總是誇他聰慧。他昨日說,希望早些將祖母和姑姑接過去,好孝順祖母。您難道不想和孩子在一起嗎?」
趙氏立刻搖頭,「想的,自然想的。你們可以回來,同我們一起……」
「婆母覺得,回來之後,珩哥兒還能讀書嗎?」林知南不等她說完,直接問道。
趙氏一愣,隨即臉色變得煞白。
她不是傻子,這些年大房欺壓,她如何不知?林知南帶著孩子回來,也只是讓大房欺壓的對象多了兩個。其他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種情況下,林以珩若是回來,再想上學,怕是很難。
她如何捨得?
「婆母帶過孩子,該知道生完孩子的頭三年是最難的。最難的三年我都安穩度過來了,婆母還怕什麼?」
趙氏聽著林知南的話,心裡已經十分動搖,可卻遲遲說不出決定的話來。
「娘。」林嵐低聲喊了一句,催促的意味很明顯。
林知南嘆息一聲,又道,「林青出征前,曾說,若那一次能活著回來,一定帶著您分家,不讓您和妹妹再過寄人籬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