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嘴角的笑容,原本一直哭著的夏姝寧頓時火冒三丈,「蹭」的一下就從旁邊跳了起來,指著林知南怒罵道,「你笑什麼!要不是你非要鬧那麼一出,哥哥怎麼會難過到去外頭喝酒?又怎麼會被人打傷了腿!」
「他受傷,全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若不是有曲屏和重畫攔著,她定然已經過來打林知南一頓了。
顯然,她已經忘了,如今的林知南,已經不是往日的林知南。
「掌嘴。」
林知南語氣輕輕。
話音未落,重畫已然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
重重這一巴掌落在夏姝寧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屋子裡的哭聲因為這一下直接停住。
眾人傻呆呆的看著林知南,完全不敢相信她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動手。
夏姝寧只覺得嘴角無比疼,抬手輕輕一碰,竟然碰到一手鮮紅。
她顫巍巍的看向林知南,不可置信,「你你你……」
她說不出話來,已然想起林知南先前說的話,「別惹了你惹不起的人!」
如今的林知南,已經徹底變成她惹不起的人。
她想起來,林知南是林家嫡女,更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同她一個小官家的姑奶奶幾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林知南不寵著她的時候,她是真真惹不起林知南。
鄭氏見到夏姝寧嘴角的血,心裡也是一個激靈,連忙過來看護住她。
「你你你……你怎能如此用力?」
如今,她是不敢真的指責林知南了。
林知南勾唇笑了笑,「一個巴掌而已,算不得什麼。軟刀子殺人,那才是真痛心。寧姐兒已經到了挑婆家的年紀,我這是在替您教她處事。」
「省得將來嫁了人家,什麼事都不懂,被婆家算計得一點生路都沒有,可怎麼好?」
鄭氏的身子微微一顫。
「南……南兒,不是的,我們沒……」
她想辯解,可對上林知南嘲弄的目光,她著實說不下去。
林知南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她實在沒那個臉。
夏志群看著這一幕,心裡嘆了一口氣,道,「家裡確實讓你受委屈了。賢哥兒一時糊塗,做錯了事,你是他的結髮妻子,多多包容,多多體諒。」
「夫妻一場,如今賢哥兒受了這麼重的傷,你也不忍心看他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不如,還是先想辦法給他請個大夫。」
林知南忽而就想起上輩子的林顧北,可不就是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那樣意氣風發的哥哥,就因為傷了腿,徹底打入泥濘。
哥哥受過的苦,夏君賢就該都嘗一遍!
她緩緩勾唇,「您這話,我可不敢當,等翻了年,他還會有另外一個結髮妻子。」
「哦,對了。那位蘇姑娘可是長公主的女兒,用長公主的帖子,不消片刻就能請來太醫。你們該找她們去才是。」
這番話的確提醒了幾人。
夏志群眼睛一亮,連忙吩咐身邊伺候的小廝春生去求長公主。
林知南冷眼看著,嘴角再次勾起笑意。
不請個太醫來,他們怎麼會知道夏君賢的腿再也恢復不了?又怎麼會徹底陷入絕望?
就是不知道,那個時候長公主還願不願意讓蘇染染嫁過來。
林知南瞧了一眼便離開。
曲屏有些不解的問道,「姑娘怎麼還給夏家人提醒?萬一,太醫真把他的腿給治好了呢?」
林知南淡淡道,「沒有萬一。那位的本事,你不也見識過?」
葉麽麽聽得心頭一跳。
難不成,難不成夏君賢的腿,是林知南找人打斷的?
一時間,她看向林知南的目光完全變了個樣。
這些日子,林知南的種種作為,與她從前聽到的完全不一樣。敲了登聞鼓,葉麽麽算是終於理解林知南為什麼對夏家有這麼大的恨意。
她本以為,被勸回來後,林知南會認命。
卻沒想到林知南轉頭就打斷了夏君賢的腿。
這是從名聲、身體上徹底斷了夏君賢的為官之路。
若林知南的話是真的,從此以後,夏君賢只能苟延殘喘的活著。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可如夏君賢這樣的人,讓他這麼活著,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而且,長公主和晨曦郡主那邊,怕也難受得緊。
兩人算計這一通,除了蘇染染已經是夏君賢的姨娘,為的不還是有朝一日能將夏君賢送上青雲。以後,蘇染染作為妻子,也能安享富貴。
林知南斷了夏君賢的腿,不僅斷了夏君賢的期盼,也將兩人的期盼一起斷了。
釜底抽薪。
怕是這會,長公主得到消息,人都要氣暈了吧。
……
葉麽麽想得不差,此刻的長公主正死死瞪著來傳話的人,幾乎以為是她聽錯了。
「你說什麼?夏君賢被人打了?兩條腿都被打斷了?傷得很嚴重?怕是再也站不起來?」
春生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趴扶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也不是站不起來了。老爺的意思是傷得太重了,懇請殿下能請個太醫來看看。」
長公主臉色微微緩和,緊接著又怒道,「好端端的,怎麼會被人打了?」
春生又是一抖,「小的……小的不知。」
「不知?你們夏家的下人都是幹什麼吃的?」長公主怒了。
春生幾乎要哭了出來,「小的是老身邊伺候的。公子的事情也不敢打聽。這些日子公子時常出去飲酒,半醉而歸,也沒聽說同誰人有過衝突。今日突然就被打傷了,老爺等也是一頭霧水。」
「廢物!一家子全是廢物!」
長公主這一回是真生氣的。
夏君賢為什麼去飲酒?不就是因為進不了翰林院嗎?
那又如何?
有她在,未嘗沒有辦法再讓夏君賢翻身!
他該做的是休養生息,仔細籌備與蘇染染成親的事宜,而不是天天出去飲酒!
這也就罷了,偌大的夏家,竟然沒一個人知道夏君賢是被什麼人傷的。
林知南自是指望不上,家裡其他人就沒一個主心骨?
大夫請不來,事情查不到,可不是廢物是什麼?
素言勸道,「殿下,如今重要的是先請個太醫去瞧瞧。可不能耽誤了傷勢才是。」
長公主也知道輕重,打發人去宮裡請太醫。
任由春生跪著,也沒讓他起身,徑直離開。
春生趴扶著,心裡叫苦不迭。
唉,他怎麼這麼倒霉?當初家裡人貪那幾兩銀子,給他簽了死契,想走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