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兩。
夏家如今一年的進項能有這麼多就已是不錯。
本以為鄭氏來是想將東西拿回去的，卻不想她竟然直接開口要銀子，還一下就是五千兩，真當她是錢袋子不成。
見林知南面色又變，鄭氏忙道，「這銀子嘛，定然是要花在你身上的。而且，也不是白要你的。就當是，當是，先借你的。」
「待到明年開春，家裡的日子好些了，再還給你。」
淡春在一旁聽得火氣一點點往上漲。
這夏家是真的在一點點刷新她的見識。
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了身孕的兒媳婦，要補身子，還得自己掏銀子的。
別說什麼借？姑娘貼給夏家的銀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什麼時候見夏家人還過？
昨日就不該接管家送來的東西。
那些東西頂了天也不過幾百兩，如今卻是要林知南花十倍的價格去買。
她著實有心想罵一通，可林知南先前囑咐過不許放肆，她也只能對著林知南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同意。
林知南瞧見淡春的動作，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斂了心神對鄭氏道，「母親說得是，這燕窩的確是個金貴的東西，但也不是非喝不可。」
「既然家裡沒有銀子，那便將昨日送來的東西退回去就是。索性那些東西我也並未動。」
「淡春，你去將東西取出來，讓夫人拿去退掉。」
淡春聞言，心頭一喜。
果然還是姑娘有先見之明，沒有用送來的東西。
如今這樣，東西都拿走，鄭氏也不好意思開口再借銀子。
姑娘還是給夏家留了體面。
鄭氏臉色一僵，連忙攔住，「既然都是送你的，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若是讓夏志群知道，還不得罵的她狗血淋頭。
林知南笑道，「父親母親憐惜，可我卻不能不懂事。家裡困難，連銀子都拿不出來，我如何安心用這些東西？母親便將東西拿回去，退了還能拿回一筆銀子來，就算是我的孝心了。」
鄭氏被噎得不輕，動了好幾次嘴，好半天才道，「這……燕窩你也已經用了，怕是不好退。」
此時，淡春正好抱著東西出來，聞言立刻道，「夫人怕是誤會了。我們姑娘用的是金絲燕窩，可不是昨日老爺派人送來的。」
「老爺派人送來的燕窩，都在這裡呢？」
「哦，還有個單子，夫人若是不信，也可對對單子。」
金絲燕窩價比黃金，遠不是普通燕窩可以比的。
林知南手上的這批金絲燕窩，還是先前皇后娘娘特意賞的，不然，便是她自己也捨不得喝。
有這銀子，可以多買些炭火和糧食的。
鄭氏一滯。
金絲燕窩？
她哪裡知道這些？
只能幹笑道，「到底是林家家裡厚，才能用的起那樣好的東西。倒顯得我們家這些東西拿不出手了。罷了，既然你不喜歡，我便拿去退了。」
林知南輕笑，「父親母親送的東西，我如何會不喜歡？只是不忍母親為銀子為難。倒讓母親誤會我了。」
「不然，淡春你還是將東西收下。也不枉費父親母親的一片心意。」
「欸，不用，不用。」鄭氏笑道，「你這既然有更好的東西，哪裡有用這些的道理。我看還是退掉吧。」
「過後，我也讓你父親留意，有好東西了，定然給你送來。」
淡春重新站回去，狠狠翻了個白眼。
林知南只是含笑點頭，也不揭穿她的心思。
本以為鄭氏會就此作罷，誰知她仍是不走，一直在一旁唉聲嘆氣。
這戲演的，林知南都替她累得慌。
「母親可還有什麼事？」
鄭氏長嘆一口氣，道，「你有了身孕，便是家裡最要緊的事情。你父親專門讓人採買這麼多東西，為的就是給你補身子，讓你給我們夏家添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
「可你也瞧見了，便是這頂要緊的事情，咱們家能買來的，也只有這些普通的玩意，約摸著還不夠你的一碗金絲燕窩呢。」
「我知道我不該開這個口，可著實是帳上沒了銀子。你看你連金絲燕窩都吃得起，也不在乎這個把千兩的銀子。就先挪一筆出來，讓家裡應應急。這家裡有了銀子，你日子也能過得舒坦，不是？」
林知南笑道，「母親說的對。」
鄭氏見此，滿意點頭，「我就知道，你一向是最貼心的。更何況只是五千兩銀子，對你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林知南問道，「母親只要五千兩？」
鄭氏聞言，心頭跳了跳，有些後悔剛才說得少了。只是如今也不好再改口。
不過，這也不要緊，若是不夠，再來同林知南開口就是。
於是，她點了點頭，道，「先來五千兩吧。」
淡春在一旁急的臉色都紅了，忍不住喊了一聲，「姑娘。」
這銀子怎麼能借呢？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嘛！
林知南笑著看過來，道，「嗯，你去取銀票，順道把筆墨準備好。」
淡春和鄭氏都是愣住了，不知她準備筆墨做什麼。
林知南笑道，「我寫個欠條，母親在上頭簽字畫押即可。嗯，便寫年後歸還如何？」
鄭氏頓時愣住了，結結巴巴道，「都……都是一家人，寫……寫什麼欠條呀？」
林知南挑了挑眉，「既然是借，自然是要打欠條的。更何況，老話也說了，親兄弟明算帳，打個欠條，將來也能說清楚，也不用傷了彼此的和氣。」
鄭氏囁嚅道，「可，我……我是你婆婆……哪有婆婆同兒媳婦打欠條的道理？這傳出去多難聽。再說，這銀子也不是給我花，是給你花的啊。」
淡春忍不住翻了白眼。
你也知道傳出去難聽，開口的時候怎麼不覺得難聽了？
五千兩銀子，給我們姑娘花？我們姑娘吃金子都用不了這許多！
林知南微微一愣，「母親借我的銀子給我花？這……」
她這一停頓，鄭氏的臉便跟著紅起來。
林知南拉著她的手，笑道，「原來母親是為了我的事在操心呀！母親此番真是多慮了！」
「我這有許多丫鬟婆子，哪裡能累著您為我操心？您的心意我領了。」
「昨日我母親說了，這兩日便會挑選一個麽麽來，專門幫我養胎。您盡可放一百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