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要辦寧姐兒的及笄宴？」林知南依舊坐在榻上，身上披了張毯子，一派虛弱。
她這會的虛倒有了幾分真。
餓的。
鄭氏勉強點點頭，看著如今的林知南，眉頭緊緊皺起。
她擔心林知南這個樣子，及笄宴的時候都不一定能好起來。
「及笄是大事，自然該辦。」林知南認同道，「正好如今大雪已過，家裡也該熱鬧熱鬧。」
「是這個理。」鄭氏再次點點頭，道，「這樣的大事，咱們家裡，也就只有你能操辦得起來。你可千萬要……」
「母親，」林知南出聲打斷，咳了兩聲，道，「這是寧姐兒的大事，萬萬疏忽不得。可我如今的身體，你也瞧見了，真真有心卻無力。」
「可是……」鄭氏皺起眉頭。
林知南沒等她說完，又道，「母親且放心，及笄那日我定會出席，不至於讓夏家失了該有的禮數。」
鄭氏沉默了。
的確，林知南病成這樣，還真不好出來掌家理事。萬一有個疏忽，丟的可是寧姐兒的臉面。而且，只要林知南肯出現，那面子上的事情自然就妥了。
思及此，鄭氏心裡已然同意，嘴上卻道，「我知道這話是有些為難你了。只是這裡不比青州，母親就怕哪裡做得不好，鬧了笑話。」
「這樣，及笄宴的事情我會親自去辦，但你必須給母親掌眼，如何？」
林知南早知道躲不過，便笑著點點頭。
鄭氏拿出兩個單子來，「這是及笄的宴請單子，這是宴會的菜單，你且幫我瞧瞧。」
淡春在一旁看得直皺眉。
姑娘回來，連口茶都沒喝上，如今還餓著肚子呢。這些人簡直沒完沒了。
林知南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將單子接了過來。
看了一眼菜單，林知南便有些想冷笑。
真要按這個單子來，及笄宴只怕沒有一兩千銀子，根本下不來。可夏家如今帳上有那麼多銀子嗎？
她不信這一點，鄭氏會不知道。
再看賓客的單子，林知南是真真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
竟然想請寧國公夫人做正賓，林知雪做贊者。
林知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母親，這正賓和贊者，還是換個人選吧。」沉默了半響，林知南無奈道，「我瞧著夏家族裡有位嬸子就很不錯。」
按照輩分，林知南該稱呼那位嬸子一聲三嬸。
算起來，那一支才是夏家嫡支。
夏君賢考中狀元後，那一支便也來到京城發展，算是關係走得比較近的了。
那位三嬸家裡的產業不少，勉強算是在京城站穩了腳跟，來做正賓半點不差。
而且，兩家是族親，夏君賢又是六部官員，不算落了她的面子，想來那位三嬸不會不同意。
至於贊者，最好也是從夏家族裡選一個姑娘過來。
或者夏姝寧有交好的朋友，也可以試著請一請。
鄭氏皺起眉頭來，「她不過一個商戶人家，如何能給寧姐兒做正賓？必是要國公夫人這般德高望重的，才合適。」
「很合適，可母親想想，以夏家的門第，我們請得來嗎？」林知南很是無語。
「國公夫人孀居在家，除了世子的事情，旁的事，她是從來不管的。」
早年間，寧國公一家戰死沙場，徒留了寧國公夫人和才剛三歲的小世子。
寧國公夫人獨自將小世子拉扯大，京城中無人不贊。
是以，這些年不知有多少帖子送到她那裡，可她從來不接。
鄭氏忙道，「我聽說南兒你當年及笄，請的正賓就是這位國公夫人。只要南兒你開口，想來國公夫人會給你這個面子。」
「那是皇后娘娘的面子！」林知南都要被氣笑了。
皇后娘娘與寧國公夫人是閨中密友，當年還是皇后娘娘多番勸說，寧國公夫人才肯出門一趟。可也是等禮成，寧國公夫人便告辭了，話都沒有多說幾句。
「母親，我們無品無階，連娘娘的面都見不到，更別提讓皇后娘娘替我們出面。」
鄭氏脫口而出，「這不是還有南兒你嗎？」
林知南眉頭緊緊皺起。
鄭氏訕訕一笑，又道，「娘娘是南兒你的姑母，但凡你遞個帖子，皇后娘娘哪有不應的？」
「我這也是為了你和賢哥兒好。只要寧姐兒的及笄禮辦得體面，將來嫁個好人家，自然也會多幫扶家裡。受益的可是你和賢哥兒呀。」
淡春差點被鄭氏的話氣得翻白眼。
太無恥了。
她家姑娘能受什麼益？是被皇后娘娘怒罵一番，還是徹底得罪寧國公夫人？
這種益，可趕緊躲遠一些吧！
林知南垂下眸子，「母親，不論是寧國公夫人還是林知雪，都不合適。母親若有辦法請來，我無所謂。可若指望我，我是沒那個臉。」
她合了單子，還給鄭氏。
鄭氏被她直白的話懟的臉色不住發白，只能訕笑道，「這……我也只是想試一試，你既然不同意，那母親換個人選就是。只是，母親在京城也不認識什麼人，不如，南兒你給我指幾個人，我派了帖子去問問。」
林知南道，「先前我說了，族裡那位三嬸就很不錯。她性子沉穩大方，見過的世面也多，再加上我們兩家的關係，她必能將寧姐兒的及笄禮辦得妥妥貼貼的。」
不比請那些貴夫人，過來讓夏家瞧她們的神色行事的，要好許多許多。
鄭氏心裡不願，可林知南還願意給她出主意，她也不好太駁林知南的面子，只能假裝答應，「那我先問問三嫂子的意思。」
「若是她不答應，咱們再想別的法子。」
林知南點點頭。
最合適的人選她已經給了，至於鄭氏想怎麼選，她就管不著了。
鄭氏又問，「這個贊者，嗯，我瞧著挺合適的。畢竟是你堂妹，不如，知南你去說說情？」
「倒不是為了別的。這不是上次寧姐兒同你去賞菊宴的時候見過她一面。寧姐兒心裡著實喜歡她，想同她交好，這才起了這個心思。」
「南南，都是一家人，好說話。你就當幫母親一個忙。」
林知南聽了，心裡不住冷笑。
以她和林知雪的交情，林知雪能來才有鬼了。
「我記得寧姐兒有個閨中密友，是柳家的二姑娘。那姑娘溫婉端重，又同寧姐兒交好，不如請她來做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