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認罪

  說著,秦文言眼睛一閉,準備將匕首刺入血肉。

  卻聽見沈若惜緩緩道。

  「表少爺匕首的位置,看似抵在心臟的位置,實則偏了三分,這個位置不會傷及性命,拿捏得很是精準。」

  秦文言睜眼,眼神憤怒。

  「你居然用如此歹毒的心思揣測我?你這女人,太可怕了!」他看向秦眶,「侯爺,我看沈若惜才是可疑,說不定世子中毒,就是她有意為之!」

  「表少爺倒是不必急著惱怒。」

  沈若惜聲音淡淡,但是卻鏗鏘有力。

  「你有沒有想過,杜義山不惜攬下所有的過錯,就是想換徐凌妙一線生機,若是他知道,徐凌妙被你殺了,你猜,他還會不會將實情繼續隱瞞下去?」

  秦文言動作一頓,神色恍了一下。

  見他這樣,秦眶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羅保,派人去趟刑部,告訴杜義山這裡的情況,聽聽他會說什麼!」

  羅保應下,轉身欲走。

  秦文言的聲音突然傳來。

  「不必了。」

  他抬頭,而後,緩緩起身。

  十一歲的少年,明明面上還留著青澀,但是眼神卻冷如寒潭。

  他看著秦眶。

  「你如此大義凜然的要定我的罪,果然,你從來不曾將我這個兒子,放在眼裡。」

  話一出口,眾人神色一變。

  陸瓊道。

  「文言,你知道你……」

  「我當然知道,三年前我就知道,我並不是什麼表少爺,而是侯府的私生子。」

  秦文言聲音不大,卻在人群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陸瓊怒喝一聲。

  「那承宣中毒的事,的確與你有關!?」

  秦文言冷然一笑。

  「是,世子的藥,是我動了手腳,我想讓他死。」

  秦承宣手指一緊,眼中晃過一絲沉痛。

  秦眶怒極。

  「你果然狼子野心,與你那個娘一樣,天生的惡毒!」

  「你就不無辜嗎?我的好父親!」

  秦文言咬著牙:「這麼多年,你對我的嫌惡我都看在眼裡,哪怕你對我有那麼一點父子之情,我也不至於走到現在!

  我什麼都沒有,只能自己爭取,我不後悔我的決定!」

  秦眶目光微沉。

  他緩聲道。

  「我對徐凌妙從未有過感情,你的出生,原本就是個錯誤,若不是夫人大度留下你們,你今日哪裡……」

  「父親!」

  秦承宣打斷他的話:「夠了,別說了。」

  秦眶目光沉了沉,隨後厲聲道。

  「送秦文言去大理寺,好好審審,他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機,背後是不是另有他人指使!」

  「呵,武定侯真是大義滅親,好生果斷!」

  秦文言譏笑出聲。

  他面色沉下來,眸中暗芒閃爍。

  「不必侯爺麻煩這一遭了,我認罪,我謀害世子,其罪當誅!」

  說完,秦文言原本抵在胸口的匕首,緩緩移到了脖頸的位置。

  他看向沈若惜。

  「沈大小姐,你說,這個位置如果割下去,還會有生還的機會嗎?」

  不等沈若惜開口,秦文言便說道。

  「應該是必死無疑了吧。」

  秦承宣擰眉。

  「文言,你別衝動!」

  秦文言看著他,動了動唇,似是想說什麼。

  但是最後卻只是慘澹一笑。

  「世子,我只有一個請求,請您將我和我娘葬在一起。」

  說完,他微微閉上眼,握著匕首的手,顫抖著一用力。

  血瞬間飛濺出來。

  染紅了夜色。

  少年削瘦的身形晃了晃。

  隨後,砰然倒地。

  院中寂靜了幾秒。

  隨後,是陸瓊沉著冷靜的聲音傳來。

  「今日院中發生的事,對外一概不准提及,若是有泄露的,決不輕饒,明白了嗎!」

  眾人瞬間應聲。

  「明白了,夫人!」

  「羅保,找個好點的棺材,將二人處理好,對外就說徐凌妙母子得了怪病纏身,不治身亡。」

  「是,夫人。」

  羅保指揮著府里的下人,將徐凌妙的屍體也搬了出來。

  她滿身血污,十分狼狽。

  手上還緊緊抓著一支帶血的金釵。

  沈若惜走了過去。

  陸瓊道。

  「若惜,這裡場面血腥,我讓人帶你先去前廳歇著。」

  「沒事。」

  沈若惜看著地上的徐凌妙,她微微蹲下身,將懷中的一個翡翠玉鐲拿了出來。

  杜義山希望她能將這玉鐲,轉交給徐凌妙。

  卻不想,再見她,卻已經香消玉殞了。

  沈若惜拉起徐凌妙的手,將玉鐲給她戴上了。

  至少,也曾有個人,用生命去護她愛她。

  侯府的事結束後,沈若惜沒有久留,告別了陸瓊和秦眶,準備回將軍府。

  秦承宣送她到了門口。

  他坐在輪椅上,目光柔和的看著沈若惜。

  「今日,真是多謝你了,幫我解了毒,又查明了真相。」

  「世子既然把我當朋友,朋友之間,便不必言謝。」

  秦承宣摸著自己的膝蓋,微微垂眸。

  隨後淡淡一笑。

  「其實今日,我以為你會害怕。」

  「身為醫者,我其實也見過不少血肉模糊的場面,見多了就習慣了。」

  況且上一世,她經歷了煉獄。

  這種場面,談不上怕。

  只是有些唏噓。

  沈若惜踏上馬車。

  「世子,你回府吧,你今日剛解毒,應該多休息。」

  「沒事,我看著你走。」

  聞言,沈若惜也沒多說。

  她轉身,坐進馬車。

  冷霜駕著車,掉頭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已經看不見馬車的影子,秦承宣才扶著輪椅的扶手,吩咐身邊的下人。

  「回去吧。」

  身後的小廝立刻推著輪椅,回到侯府內。

  剛進門,便感覺一陣涼風襲來。

  秦承宣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膝蓋。

  涼意入骨。

  以前總是秦文言推著他出門,雖然那個時候,他雙腿殘廢自暴自棄,但是秦文言總是在天冷的時候,給他戴上護膝。

  「萬一哪天世子的腿就好了呢,得護著點。」

  他總是這樣說。

  那個時候,他以為秦文言是真心待他。

  卻不想,原來他才是最希望他死的那個人。

  實在嘲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