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跟在他的身邊，有些不可思議。
「主子，就這麼放薛媛回去了，萬一她不遵守承諾呢？」
「若是真的將蘇晟拉下高位甚至打斷腿，那對蘇晟來說，簡直比死還痛苦，她這麼愛蘇晟，當真捨得傷害他？」
慕容珩道。
「正常人的確不會做這種事，但是薛媛，你瞧著像是正常人嗎？」
他道：「她愛蘇晟愛得寧願豁出生命，但是卻還在這裡找一個跟蘇晟有幾分像的男人私會，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一般人做不出來。」
冷夜微微點頭。
確實是這樣。
這女人腦子有病，情感又極端。
慕容珩走下台階。
「正常情況下，她得不到蘇晟，只有蘇晟落魄了陷入泥潭，她才有機會得到他，愛一旦扭曲，何嘗不是一種危險。」
「孤給的條件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東西，她難以拒絕這種誘惑。」
聞言，冷夜若有所思的點頭。
也有些意外的看嚮慕容珩。
以前只覺得自家主子善於利用人心，但是沒想到，對薛媛這種變態，他居然都能這麼了解她的內心。
難不成……
「你看什麼？」
慕容珩冷不丁的瞥了一眼過來。
「沒，沒什麼。」
冷夜心虛的別過頭：「屬下只是擔心，這個薛媛腦子不正常，到時候萬一臨時變卦了怎麼辦？」
「孤會推她一把，讓她別無選擇。」
慕容珩絲毫不在意，語氣淡淡，卻有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
*
「本宮聽說你昨天去見了太子妃？」
長秋宮內，蘇柳兒站在殿前，拿著剪刀修剪著面前的綠植。
已經入春，天氣回暖。
殿前她栽種的花草都探出了新芽，一切看著都顯得很有生命力。
德妃呂淑儀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蘇柳兒的臉上。
「是。」
「你找太子妃幹什麼？」
「明月喜歡太子妃，臣妾便帶著她過去坐坐。」
「只是這樣？」
蘇柳兒轉頭，眼中透出一絲鋒芒：「這幾個月來事情頻發，一直不太平，如今好不容易消停一些，本宮眼裡容不得沙子。」
「你安分做你的德妃，若是再被本宮發現你擅作主張，別怪我不念舊情。」
呂淑儀垂眸。
「皇后娘娘說得是。」
蘇柳兒不再搭理她，只是安心修剪著手底下的花枝。
呂淑儀想了想，問道。
「聽說，睿王還在被禁足？」
「嗯。」
「太子已經將他禁足很久了，娘娘不擔心嗎？」
「本宮要擔心什麼？」
蘇柳兒擰眉：「珩兒是個善良的孩子，況且他已經與本宮說好了，本宮相信他。」
「娘娘與他說好什麼了？」
「這不是你該問的。」
蘇柳兒放下手中的剪刀，看著面前修剪好的花，終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呂淑儀就安靜的看著她。
直到一聲「皇上駕到」打破了這片寧靜。
仁景帝緩緩走了進來。
二人趕緊行禮。
仁景帝揮了揮手，示意二人起來，之後自己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
「德妃今日也來了？」
「這兩日天氣好，臣妾便來找皇后娘娘說說話。」
「也是，你們在閨中時就認識，這麼多年了，感情還是這麼好。」
仁景帝笑了笑，之後道。
「今日朕找皇后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
呂淑儀福了福身，隨即轉身離開了。
等到出了殿門，呂淑儀站住腳步，朝著後面看了一眼。
冉兒低聲道。
「娘娘，皇后娘娘那番話……是在警告您。」
「本宮知道。」
「那太子妃那邊的事？」
呂淑儀眸光閃爍：「沈若惜即使懷孕，孩子也還小，本宮確實沒有必要急著動手，如今太子才是睿王最大的障礙。」
「太子的話，您還是要斟酌。」
想起慕容珩凌人的壓迫感，冉兒就有些發慌。
呂淑儀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太子不是本宮能撼動的……其實若是當初心狠一些，就不會有今日這一切了。」
當初慕容珩還是個孩子，她便勸說蘇柳兒，日後慕容珩定會擋住慕容曜的路。
勸她若是真的想要自己兒子以後萬人之上，就下狠心。
但是蘇柳兒不肯。
到今日，慕容曜果真被壓制了。
「希望最終，睿王能夠登基大典吧，不成功便成仁，睿王若是死了，跟要了皇后的命也沒什麼區別了。」
她嘆息一聲，眼底閃過一絲糾結。
「走吧。」
院內，蘇柳兒奉上一杯茶。
「皇上找臣妾何事？」
仁景帝接過茶，神色斂了斂。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起好久不曾來你這裡坐坐了。」
蘇柳兒沒吭聲，只是看著面前的帝王。
一段時日不見，他老了許多。
臉上皺紋叢生，黑髮白了一半。
原本儒雅溫和的帝王，如今雙眼微陷，眼底暗芒叢生。
陌生得很。
「朕來的時候聽說你將明鈺關禁閉了，她犯了什麼事？」
「她脾性不好，是臣妾教導無方，關她一陣子讓她磨磨心性也好。」
仁景帝沉思片刻：「朕前幾日見秦貴妃，問了明華的親事，想想明鈺作為大公主，也早該指一門婚事了，皇后可有中意的人選。」
「臣妾覺得，去年的探花郎余杰不錯，學識和模樣都很好，家世也清白。」
「不過余杰父親就是一個七品官，明鈺是不是委屈了？」
「不委屈。」
蘇柳兒神色平和。
仁景帝原本就忌憚蘇家，她就算提家世好的，他不一定會同意還會懷疑她的居心，不如挑一個品階低的。
往好處想，明鈺身份尊貴，下嫁後有完全的話語權，能過的比較自在。
仁景帝笑了笑。
「這點你與秦貴妃還真是一樣，她也給明華挑了個文官。」
「秦貴妃為明華選了誰？」
「沈澈。」
蘇柳兒有些意外，隨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
「臣妾以為秦貴妃會給明華挑個武將呢。」
「朕也以為。」仁景帝緩緩道，「之後朕問過明華，才知道原來是那丫頭早就看中沈澈了，二人情投意合，朕再阻攔就不像話了。」
說到此，仁景帝難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
蘇柳兒心頭卻有些酸澀。
生在皇家，能選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何其不容易。
明華是幸運的。
但是明鈺……
蘇家是榮耀，也是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