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允卿起的很早,便開始喬裝打扮,她並沒有像以前那麼,刻意把自己打扮成另外一個人,只是穿著樸素而已。
憑日裡的衣裙都是冰蟬絲織就,價值連城,而今日只是從平民成衣店買來的便宜貨。
一襲廉價的青衣穿在她身上,絲毫沒有拉低她的氣質,反而猶如出水芙蓉,濯清漣而不妖,有一種農家小仙女的錯覺。
這次去江都,她會帶上曹八如溪,南宮洵這傢伙也會跟去。
南宮洵雖說沒有武力,但也機靈,有時候會起著意想不到的神奇作用,所以她便也帶上了。
另外還有一個不能缺少的人——北夜君。
北夜君很早就在外面等候她了,一襲普通的白衣,霞姿月韻,長身玉立,翩翩佳公子,一面驚鴻。
他佇立在翠色慾滴的茶樹之下,頗有點仙氣,驚艷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李允卿只是稍微怔愣了一會兒,這廝就開了她一個時辰的玩笑。
墨初上從迴廊處現身走來,神情淡漠,將一盒藥遞給了李允卿,低聲道:「都寫著標籤,應急時可用。」
李允卿接過了藥盒子,微微一笑:「謝謝。」
「好了走吧。」北夜君幽怨的瞥了一眼李允卿,走過來將她攬走。
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以及後面咋咋呼呼跟上去的南宮洵與如溪,墨初上淡漠的神色稍顯柔和。
李允卿,你一定要成功歸來。
最後一劫,願你能夠平安化解,還天下一個太平昌盛。
月姑眼眶濕潤的送走李允卿,才在門口悄悄抹淚。
她是看著小姐長大的,每次看著小姐離去,她都有一種嫁女兒的悵然感。
小姐,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
一行人從不起眼的道路走出了帝都城,城外,是風越在等候。
兩輛不起眼的普通馬車停候在那裡。
四處山清水秀,晴空萬里,高聳的城樓在後方,一行人的身影,漸漸的沒入了森林的綠葉中。
李允卿與北夜君坐一輛馬車,風越趕車。
如溪和南宮洵坐一輛馬車,曹八趕車。
馬車是一如既往的舒適,棉被絨羽堆積成山,也提前用藥草熏過,為了防止李允卿暈車。
另外,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此去江都路途遙遠,如果李允卿身子不適,更會將時程拉長,也不知半個月能否到達江都。
那時,冬天就要到了,恐對李允卿身體不好。
可是她又不可能等到春天暖和了再去,只能忍著了。
李允卿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坐在馬車角落中,素手掀開車簾,望了一眼外面的景色。
帝都這一代四季如春,景色是沒話說,一路向東走,便會愈來愈冷了,她手中此刻就捧著火爐子,被北夜君溫暖的手掌包裹著。
北夜君略略皺起眉頭:「手怎這樣冰涼?」
才剛剛到了秋天,並沒有轉涼,可是小卿兒已經開始手腳冰涼,不時咳嗽了。
這都是因為他,若不是小卿兒因為興周會中了毒,身體又怎會如此。
都怪他沒有保護好她……
李允卿只看一眼便可知曉北夜君心裡在想什麼,微微一笑,輕聲道:「我沒事,從小我就有這個毛病,爹爹說這是天生的。」
北夜君幽怨的瞥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心裡卻暗暗發誓,一定不要再離開她半步,讓她再受傷了。
一路的顛簸,李允卿漸漸的合上了書本,靠在北夜君的身上昏昏欲睡,頭頂襲來一陣陣的暈厥感,令她的小臉少許蒼白,無精打采。
北夜君看在眼裡,可他又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讓風越將馬車趕的再慢一點……再慢一點……
這樣也就導致了路程的冗長,半個月都到不了江都。
幾日後。
李允卿的小臉一白,猛的一把推開北夜君,往馬車外跑出去,風越聽到腳步聲立馬停下了車,她就趴在一旁不停的乾嘔,又什麼都吃不下,吐不出來什麼。
北夜君心疼的拍著她的背,說出了那句他說了無數次的話:「不如我直接去江都,把白遠給殺了吧。」
李允卿平復了噁心感後,無奈的瞥了他一眼。
怎麼可能有那麼容易的。
殺一個白遠容易,拔除整個白家非常難,哪裡是殺一個人那麼容易的事啊。
另一輛馬車也停了下來,如溪和南宮洵掀開車簾,擔憂的看著李允卿。
曹八一言不發的坐在車偏頭,沒有去看李允卿,手持馬鞭,草帽蓋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他的情緒,只覺得好似有些許的落寞。
每次李允卿乾嘔,他們就會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掰著手指算,還有多少日抵達江都。
如今他們已經穿過了關都,在去往江都的路上了。
如溪皺了皺眉頭,問道:「咱們還有幾日才能到江都啊。」
「可能還有個三四天吧。」南宮洵看了看地圖,正面看看,反過來看看,最後發現看不懂,便敷衍著說了句。
三四天,還是比較快的馬車才能抵達。
有李允卿在的馬車,可能翻倍都不止。
李允卿輕蹙黛眉,迷茫的望了一眼四周的森林。
愈來愈往東走,就愈來愈寒冷了,這裡的森林樹葉枯黃,還帶著清晨的寒霜,有一種蕭條肅殺之感。
她在度過了這幾日渾渾噩噩的趕車之路後,總覺得有什麼事脫離了掌控。
好似將要發生什麼她控制不了的大事……
可能是因為白家吧,她修養了那麼長的時間,也不知白家都做了什麼準備了,好不好對付。
「快進來,外面涼。」
正在她沉思之際,北夜君單手攬過她的腰肢,將她抱回了馬車內。
馬車內燒著碳火,暖意融融,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氣。
其實外面的涼風也好,能去去她心頭的噁心感。
北夜君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輕柔的遞給她,眉峰緊緊的皺著,輕抿薄唇,一言不發。
李允卿垂著眸子,將熱水一飲而盡,喉口的酸澀感才消失不見,令她鬆了口氣。
她好似察覺到了北夜君的不悅,輕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想安慰他幾句時,卻聽一陣風聲襲來——
北夜君與李允卿齊齊的一蹙眉。
這段時間內,來暗殺北夜君的殺手一波又一波,這會兒不會是又來了吧?
北夜君黑眸一冷,單手掀開車簾往外看,卻看到了馭鬼閣的影子,飛掠向曹八,對曹八稟報著什麼。
李允卿這也看到了,便鬆了口氣。
輕鬆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
「你說什麼?!」
卻聽曹八一聲爆喝出聲,響徹寂靜的森林,驚飛了一群黑鴉!
如溪和南宮洵面面相覷了一眼,趕緊詢問曹八發生了何事。
只見一向冷靜的曹八,此時冷峻的臉上滿是震驚,竟沒有緩過神來。
這下讓如溪和南宮洵更加好奇了,不停催促曹八告訴他們發生了何事。
曹八卻擔憂的看了一眼另一輛馬車,眉宇間儘是複雜。
與此同時,北夜君的影衛也飛掠而至,帶著最新的消息告訴了風越。
不等曹八說出口,風越就一臉凝重的道:「爺,不好了,楚國進犯我國邊境了!」
如溪和南宮洵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皆是震驚!
那個楚太子這才登基幾天,根基都未穩,怎的就要進攻大秦了?!
北夜君原本慵懶的神色一凝,目光迅速落在了李允卿的身上。
兩國交戰是常事,他倒是不在意,可是對於小卿兒而言,大秦可是她拼死要守護的土地啊……
只見李允卿只不過是震驚了一瞬間,便立馬反應過來,問風越道:「慕容青城才登基幾天,他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你且說清楚。」
風越咽了口口水,仔細道:「聽說是楚國新皇后,也就是我們的二公主,慫恿攛掇他進攻秦國的。楚國朝堂上都是阻攔,可是新楚皇絲毫不聽勸誡,執意發兵!」
聞言,李允卿的瞳孔一怔,隨即是鋪天蓋地的冰冷襲來。
軒轅楚嫻!
她竟然真的敢這麼做?
大秦可是她的祖國故鄉啊!
她難道不知道,兩國交戰,有多少百姓會因此枉死,又有多少時間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李允卿的心頭怒意洶湧,氣得她猛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
北夜君一驚,連忙輕拍她的背,為她順氣,一邊柔聲道:「別擔心,邊境有士兵把守,暫時不會出什麼事的。」
「爺……」風越皺著眉頭,一臉苦澀的道,「鎮守沿海邊境的將軍不戰而降了,如今楚國的士兵已經占領了江都和淮都,與關都襄都的將軍們陷入苦戰……」
李允卿的瞳孔一顫,氣血上涌,一口鮮血咳了出來!
幾滴觸目驚心的腥紅血液滴落在雪白的絨羽上,猶如綻放在地獄的曼珠沙華,荊棘攀附而上,蘊含著無盡的怒意!
白家,終究是判了——
沿海邊境那地兒,都是白家的勢力,只有白家才能這麼做!
也不知楚國給了白遠什麼好處,竟讓他不戰而降,放敵國軍隊蜂擁而進,踐踏祖國土地!
北夜君冰冷凜冽的掃了一眼風越,讓他閉上嘴巴,遂連忙將李允卿扶過來,快速翻找墨初上臨走前給他們的藥。
他的手帶著輕微的顫抖,怒火攻心,恨不得馬上就將慕容青城和軒轅楚嫻給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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