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
軒轅祁玉掙扎著睜開了眼睛,刺眼的光,讓他頭暈目眩。
磨蹭了好久,他才看清楚了面前的景象。
他躺在床上,身處一間陳設典雅乾淨的客房,而鼻息間傳來的茶香,讓他猛的驚坐起。
這裡是帝師府!
那,他……?
軒轅祁玉顫抖的伸出手,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竟然完好無損的活著。
隨即他便想到,對啊……他都忘了,帝師府有個神醫在,他怎麼會死呢……?
母后大概不知道吧。
想到這裡,他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譏諷的冷笑,心頭襲上了巨大的悲慟,他沒有哭,卻比哭痛苦百倍。
其實他在進入坤寧宮主殿時,就察覺出來了。
而他會心甘情願的喝下毒藥。
他不想承認自己是貪戀那一點求而不得的母愛。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走了一趟鬼門關,也算是還了她了。
日後,他再也不欠她什麼。
軒轅祁玉就這樣靜默的坐在床上,坐了好久好久。
大概半個時辰後,他掀開了棉被,下床穿上衣服,走出了客房。
推開門,映入眼帘的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帝師府茶園。
那一顆顆茂盛的茶樹,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一束束晨曦穿透枝葉,灑落在地面,光影斑駁,倒映在他的明眸。
活著真好。
可他又為了什麼而活著?
「六殿下?」
身側,驀地響起了如溪清脆的嗓音。
如溪正好經過這裡,想來看看軒轅祁玉有沒有醒,沒想到正好看到他站在那裡,望著茶園失神。
昨日她從月姑那裡聽說,六殿下中毒很有可能是皇后所為,她簡直氣炸了,也非常的心疼他。
希望他不要知道這個毒,是皇后下的就好了。
不告訴他,他應該不知道吧?
軒轅祁玉尋聲看過去,看到是如溪,勉強的擠出了一抹笑容。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平時淘的像個猴子的他,此刻靜默的可怕。
如溪蠕動了一下嘴唇,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笑著道:「太好了你沒事,大人她一直很擔心,你去書房看看她吧。」
師父?
軒轅祁玉這時才回想起,他在朦朧中,看到的師父的臉龐。
一如既往的清冷,卻是那般的溫柔。
她眸子中未褪去的擔憂和欣喜,到現在還溫暖著他的心。
他點了點頭,轉身朝書房走去。
如溪也跟了上去。
片刻後,軒轅祁玉來到了書房,推門而入,便有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並伴隨著李允卿不斷的咳嗽聲。
「咳咳咳……」
如今已經是初秋,天氣轉冷,怕冷的她總是會咳嗽,將嗓子咳的沙啞。
月姑擔憂的皺起眉頭,卻看到軒轅祁玉,完好無損的走了過來,不禁又一陣欣慰。
還好,他沒事。
不然,就不只是他的命。
小姐也會因此自責不已。
因為追根究底,蘇錦慧走投無路,狗急跳牆,做出此等泯滅人性的事,都是小姐一手造就的啊……
月姑最怕的就是看到李允卿自責,這樣會很影響她的身體。
李允卿看到軒轅祁玉走進來,臉色已經不再蒼白,便微微一笑:「月姑,去給祁玉端碗粥來。」
「是。」月姑柔聲應道,轉身出了書房。
軒轅祁玉怔愣著,呆呆的望著李允卿,不說一句話。
李允卿微微勾起唇角,笑道:「你現在可吃不得好吃的,要好好養身體。」
軒轅祁玉這才慢慢的,輕輕的應了一聲,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時,如溪和南宮洵這兩個愛湊熱鬧的,來到了窗戶前。
為了不讓冷氣進入書房,他們就不進去了,反正窗戶大,在外面說話也是一樣的。
看著軒轅祁玉失魂落魄的樣子,如溪故作氣呼呼的道:「也不知道是誰給六殿下下的毒。」
說完,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南宮洵。
南宮洵瞬間會意,附和道:「是啊,不過我猜,肯定是和皇后娘娘有仇的妃子什麼的吧,宮中不是經常會發生這樣的是嗎。」
如溪十分滿意南宮洵的回答,歡快一笑:「你說得對,這件事我們要查清楚,給六殿下報仇!」
「嗯嗯嗯。」南宮洵像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
「那我也一定要狠狠地扇她幾個巴掌,才能解氣!」軒轅祁玉握緊了拳頭,白皙的臉頰氣呼呼的,憤憤然的道。
「對啦對啦,我們也會再加幾個!」如溪和南宮洵笑成一片。
看著軒轅祁玉再次恢復活力,他們非常的開心。
李允卿看著他們三個人商量怎麼「復仇」,清眸中泛著點點複雜,目光落在軒轅祁玉身上,心頭五味雜陳。
祁玉他……應該是知道了吧?
其實別看他平時淘的像個猴子,就像然櫟說的草包,什麼都不知道都不關心的樣子。
實則他十分的聰慧,有的時候甚至比然櫟還要透徹幾分。
他能將一些事看的很真,卻不會說出來。
大智若愚,故作傻瓜。
不過既然他有心隱瞞,她就不要拆穿了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只希望他能夠早點走出陰影。
他值得擁有幸福。
這時,月姑端了一碗粥來,放在了桌子上,軒轅祁玉笑呵呵的與如溪南宮洵聊天,一邊有滋有味的吃完了粥。
書房中一派融洽溫馨。
其實除了如溪和南宮洵這兩個單純的,其他人心頭都五味雜陳,酸澀難忍。
一會兒後,月姑接到了影子的消息,走過去小聲告訴李允卿:「昨天,皇后派了自己的貼身宮女,在宮外買了一包毒藥,如今那個宮女已經被暗中處死了。」
李允卿冰冷的眯了眯眼睛。
沒想到竟然真的是蘇錦慧做的,她為了除掉她,絲毫不顧祁玉的死活!
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活著!
「蘇錦慧此刻正在宮裡大肆傳播謠言,說六殿下去了帝師府一夜未歸,怕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鬧到了御書房,牧公公大概已經在路上了。」月姑接著道。
李允卿冷冷一笑。
蘇錦慧這個孤注一擲的計劃算是砸了,只可惜那個貼身宮女已經死了,她沒有證據。
只能告訴俞槿知,以後再尋機會除掉蘇錦慧了。
總之,她絕對會讓蘇錦慧,付出代價!
不久後,牧公公便火急火燎的趕到了帝師府,在看到完好無損的軒轅祁玉時,鬆了口氣。
一是因為,陛下的血脈好好的。
二是因為……這件事怕是皇后的陰謀,還好李家姑娘這次沒有事。
隨後,軒轅祁玉就被牧公公帶回了皇宮。
有時,如溪和南宮洵還讓他下次一定還要來找他們玩,帝都還有很多地方都沒有去過,一定要挨個玩過。
軒轅祁玉十分高興的答應了。
回宮後。
六殿下完好無損回宮的消息很快傳播開來,蘇錦慧幾乎不敢置信!
在軒轅祁玉在去御書房的路上,蘇錦慧匆匆忙忙的趕到,遠遠的看到完好無損的軒轅祁玉,爆發出了一陣陰測測的冷笑。
宮女太監們面面相覷。
不知道皇后娘娘這是開心?還是悲傷呢,真是奇怪。
軒轅祁玉面無表情的前行著,微微側目,目光正好是蘇錦慧所在的方向,他卻依舊不喜不悲,沒有任何情緒。
牧公公看了看軒轅祁玉,心中疑惑,為何六殿下好似與尋常不同?
難道在帝師府真的發生了什麼?
他暗自嘆了口氣,最近朝中危機四伏,暗潮洶湧,身為幼年皇子的,最容易瘦到波及啊。
這就是出生在帝王家的悲哀。
終於來到了御書房,牧公公將軒轅祁玉帶了進去。
軒轅翟一看完好無損的祁玉回來了,不禁和藹的笑道:「他們說你一夜未歸,一定是有危險,朕就知道,朕的兒子,是不會有事的。」
軒轅祁玉微微低頭,低聲道:「謝父皇關心。」
軒轅翟微微一愣。
祁玉這孩子怎麼和平常不一樣呢?
軒轅翟招了招手,溫和道:「過來,到父皇這兒來。」
軒轅祁玉聞言,乖乖的走到了軒轅翟的面前。
走進了,軒轅翟才看到了軒轅祁玉臉色有些許蒼白,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不禁眉頭一皺:「祁玉啊,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在帝師府發生什麼事了?」
軒轅祁玉淡淡的搖了搖頭,低聲道:「兒臣無事。」
這樣的答覆讓軒轅翟更加疑惑,不禁抬起頭,與牧公公對視了一眼。
牧公公也只能搖頭,嘆了口氣。
正在他們疑惑之時,殿外突然響起了軒轅楚嫻動聽悅耳的嗓音,擲地有聲的道:「父皇,昨日六皇弟中毒了,還是皇后娘娘下的毒!」
此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軒轅翟的眉目倏地一冷。
便看到軒轅楚嫻不顧阻攔,直接闖了進來,旁邊還跟著一個清秀的宮女。
聽到這樣的話,即便知道真相的軒轅祁玉,還是不由得心中一疼,幾乎不能呼吸。
見軒轅楚嫻闖進來,禁衛軍趕緊跑過來阻攔,卻被牧公公招了招手,退了下去。
軒轅翟冷冷的沉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軒轅楚嫻跪在了地上,神色剛正,不卑不亢的道:「父皇,嫻兒沒有胡言亂語,這個宮女是皇后娘娘的貼身宮女,她昨天受皇后娘娘的命令,出宮買毒藥的事,都可以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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