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
一眨眼便到了正月十五,第二天李允卿就要去宮中授課,如今有了御史的職位,便是一日授課一日處理御史的事物。
而北夜君就要上朝了,可苦得這個閒散的幾年的人了啊。
入夜。
北夜君又給李允卿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吃完這頓飯,這個年節就算結束了。
李允卿看著一桌子的菜餚,食指大動,大快朵頤,這幾天都吃得多,不知有沒有長胖呢。
「慢點吃。」北夜君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給她倒水,不時的還要擦個嘴,真如奶媽子一樣了。
李允卿微微眯著眼睛,笑成了月牙,喜悅道:「北夜君,我們待會兒去街上看燈吧。」
她早聽聞上元節會有一場盛世燈會,還有猜燈謎贏各種燈籠的,一定很好玩。
贏幾盞回來掛在武陵王府剛剛好。
只要想著在那白梅樹旁掛燈籠,就能想像到那美景,令人心醉。
「好。」北夜君無奈的只有點頭。
李允卿笑開了花,趕緊把飯扒完,便拉著北夜君走出了武陵王府。
走出了王府,北夜君才讓影子拿來絨羽斗篷,給她裹的嚴嚴實實,最後與她並肩走向大街。
帝都街上有點寒冷,微風習習,帶來一陣陣寒意。
李允卿伸出素手哈了一口氣,清透如雪的眸瞳望著那滿街的紙鳶燈籠,掛在閣樓之間,照亮了整座城,猶如白晝一般。
她絕色傾城的容顏,在那五顏六色的燈光映襯下,顯得愈加夢幻朦朧,一眼驚鴻,移不開眼。
北夜君緊隨其後,一襲白衣,俊美無雙,霞姿月韻,慵懶的漫著步,深邃似海的目光緊盯著她,生怕她出一點事情。
那燈籠上掛著一條條宣紙,宣紙上寫著燈謎,猜中燈謎者,便可帶走燈籠,或者兌換成其他獎品。
一般來說,會有專門賣燈籠的商鋪舉辦猜燈謎,拿出鎮店之寶,吸引無數人的圍觀。
而這些李允卿一概不知,只知道看到那街道上有無數人,圍在一起,思索著燈謎。
獎品並不是很豐厚,猜燈謎只是娛樂而已。
「北夜君,我們到那邊去。」李允卿熟門熟路的拽上北夜君的衣袖,將他往前面拉。
北夜君任由她拽著,手臂不時的幫她遮擋一下擁擠過來的人群。
走到前面,便可以看到一座奢華商鋪的面前,掛著燈籠無數,各式各樣的樣式,五顏六色的顏色,琳琅滿目,晃得人眼花繚亂。
面前擁擠的人群,都帶著喜悅的笑容,期盼著自己能猜出一個燈謎,帶走那美麗的燈籠。
而那掛在最高處的,便是一盞盞極為精緻的燈籠,那些都是非賣品,必須猜出燈謎才會給。
「好漂亮。」李允卿的目光鎖定在那高處的燈籠之上,讚嘆出聲。
「姑娘,要不要猜猜這個燈謎啊,猜出來了,你就可以免費帶走燈籠了。」站在一旁的小廝樂呵呵的道,其實也是客套一下而已,這些燈籠掛在這兒幾年了,都沒人能夠帶走。
李允卿微微點頭,抬頭看向那燈謎,仿佛要試一下。
站在一旁圍觀的人不禁搖了搖頭,一人道:「姑娘,這些燈謎特別難,你猜不出來的。」
「是啊是啊,這燈籠都掛了兩三年了吧。」
「也不知道是誰出的。」
李允卿並不受身旁人的干擾,清眸泛著微光,輕聲將燈謎讀出來:「不失人,亦不失言。《禮記》句一。」
意思就是,猜測禮記中的一句是嗎?
少女清澈如水的嗓音打在月色之中,引來了一些人的圍觀,人們紛紛動起腦子,可是不過是普通百姓,讀過書的很少,更別說猜了。
如果說猜個什麼事物還比較容易。
李允卿微微眯了眯清眸,眸底划過深思。
她雖然沒有來帝都城中猜過燈謎,可是也曾在書中讀到過,也曾猜測過許多。
北夜君溫柔的看著她,沒有說一句話,仿佛他已經猜出答案,也仿佛他肯定她能猜出來。
這樣在腦子中過了一遍,答案便呼之欲出了,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絲輕笑,淡淡道:「以成其信。」
話音一出,站在一旁的小廝臉色一僵,眸子中閃過一抹不敢置信。
人群也看到了小廝的臉色變化,不禁一陣唏噓。
「怎麼不說話啊,小姑娘猜沒猜對啊。」
「這樣子,怕是猜對了吧。」
「厲害啊……」
「對嗎?」李允卿微微勾起唇角,低聲問道。
小廝點了點頭,驚奇道:「沒想到三年沒有人猜出的燈謎,竟然讓你給猜出來了,這個燈籠是你的了。」
說完,他拿出竹竿,取下了那寫著燈謎的燈籠,遞給了李允卿。
李允卿接過了燈籠,欣喜的捧在手中,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她從小都沒有見過這麼精緻的燈籠,帝師府從來不掛燈籠,皇宮中偶爾會有,卻遠在天邊,如今終於捧在手中,真是叫她高興極了。
那精緻的燈籠上畫著梅花,邊沿以金絲線繡出,綴以精緻的寶石和流蘇,紫檀木雕刻精美,叫人驚艷。
李允卿高興的對北夜君展顏一笑,北夜君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就是這樣一幕,叫圍觀的人也心醉了。
可總有人要來打擾溫暖——
遠遠的,一襲奢華大紅色長裙的寧離煙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目光緊緊的鎖定在那燈籠之上,卻在走進來時一頓,詫異的看著北夜君和李允卿。
北夜君竟然在這裡?
還有白袖舞那個賤女人。
寧離煙的眸子中閃過不悅,再看到李允卿捧著的燈籠,就能猜出她剛剛猜出了燈謎,拿到了那精緻的燈籠,寧離煙不禁皺起眉頭。
怎麼這女人走到哪裡都能出風頭。
不就是猜個燈謎嗎,別以為她不會。
「北夜君你也在這兒啊。」寧離煙大方一笑,終於有機會與北夜君正面說話了,心底不禁一陣激動。
聽到寧離煙的聲音,李允卿微微抬眸,淡淡的掃了一眼寧離煙,微微挑眉,她剛剛竟直呼北夜君大名?
要知道北夜君如今是一品攝政王,而寧離煙不過是草民,這樣直呼其名,可謂大不敬啊。
不過寧離煙話音一出,周圍百姓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北夜君?
這男子竟是新封的攝政王殿下麼?
百姓們誠惶誠恐的跪拜下去,高呼道:「參見攝政王殿下!」
原本擁擠的人群瞬間跪倒了一片。
北夜君冷淡的掃了寧離煙一眼,目光包含威懾,仿佛在質問她,為何不下跪行禮。
寧離煙被北夜君看得心下一緊,深呼吸一口氣,笑道:「北夜君,我是寧離煙啊,楚國寧國公府的寧離煙。」
寧離煙以為自己曾與北夜君談婚論嫁,便是一個層面上的人了。
更何況,寧離煙一向覺得自己便是可以超脫王法之人。
她的話一出,沒聽說過寧離煙大名的百姓們紛紛疑惑,楚國的千金小姐竟到了大秦來了。
知道的,就覺得有好戲看了。
畢竟跟在攝政王身旁的女子,恐怕就是帝師大人李允卿了。
兩大才女狹路相逢,怕是會火花四濺啊。
李允卿微微眯了眯眼睛,清眸中泛著冷意,不知為何,不喜歡別人直呼北夜君大名,便緩緩沉聲道:「寧小姐,不知寧國公可曾教過你,不能直呼朝廷官員大名,更何況是攝政王呢。」
她的聲音很緩慢,輕飄飄的,卻帶人給十足的冷意。
猶如那冬日寒霜,冰凍三尺。
北夜君見李允卿那護犢子似的話,心底一陣欣喜,不知為何一陣自得襲上心頭,便不再開口,等她說罷。
寧離煙眉毛一挑:「我為何不能直呼他名,我們以前可曾談婚論嫁,從小便認識,即為朋友,有何不能。」
這女人不知道自己與北夜君的淵源,才敢這麼說,待會兒怕是要打臉了。
朋友……李允卿眯了眯眼睛,瞥向北夜君:「她是你朋友?」
那目光帶煞,大有他敢點頭,她就一刀子抹了他的架勢。
北夜君老實的搖頭:「不認識。」
聞言,李允卿才滿意的勾起唇角。
寧離煙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急忙解釋道:「北夜君,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幾年前你是看過我畫像的,還差點就成親了。」
北夜君冷冽的挑眉,是啊,當初這位寧小姐還不樂意,說他的父親出身草莽,他也不過是一介貧民,配不上她這位血統高貴的千金。
後來寧離煙又聽說了七曜軍的事情,又讓人來說親,就被父親一口拒絕了。
以前秦國剛剛建立,想與他們結親的大有人在,估摸著幾個敵國間,年歲合適的,都曾與北夜君談過婚嫁。就說大皇子二皇子,也曾被煩擾了好一段日子。
寧離煙說這麼個牽扯,還真算不上什麼。
李允卿眯著眼睛,看著寧離煙口口聲聲說與北夜君談婚論嫁,她的心中就莫名不爽。
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要被別人搶去的感覺。
「寧小姐,本官以御史大夫之名,治你直呼攝政王之名之罪,關押大理寺,擇日便讓寧國公親自來接你回去。」
一個國公府小姐,還想要上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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