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卿還記得自己看到那根雕刻著北夜君三個字的木簪,當時看到那個木簪,心情比現在要舒緩許多。
此刻才能叫五味雜陳。
因為當時她還未對北夜君動心,而如今,已經不一樣了……
她多麼怕軒轅玉嬋會因為這件事與她反目成仇,可她也會想,軒轅玉嬋那樣大度的人,理應不會因為這種事對她反目成仇的吧……
那她,到底該不該直說呢。
事到如今,叫她遠離北夜君,已經不太可能了……
正在李允卿沉思之際,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來。
「允卿?」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兩個字徹底打破沉靜。
看著李允卿望著白梅失神,軒轅玉嬋的眸子中泛著緊張,手指不由得握緊,月白色的錦帕被捏出褶皺來,最終還是開了口。
李允卿回過神來,淡淡的看向軒轅玉嬋,斂了斂心神,微微一笑:「玉嬋。」
月姑看了看李允卿,又看了看軒轅玉嬋,她總覺得這兩人心中,都有事兒,而且是很難出口的事。
軒轅玉嬋抿了抿唇,緩步走向李允卿,並輕聲問到:「怎麼突然到我這兒來了,有什麼事嗎?」
「這不是要到年節了嗎,來給你送點東西。」李允卿微微勾了勾唇角,回眸看向後面的南宮洵。
接收到眼神的南宮洵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知道自己總歸是要和寶貝兒們分離的,便慢慢的挪到軒轅玉嬋的面前,把手中的東西舉高,囁嚅道:「就是這些……」
軒轅玉嬋垂眸看了看那些吃食和玩意兒,一看就是皇宮中沒有見過的東西,特別是那紙鳶燈籠,精緻玲瓏,栩栩如生,真是美極了。
倏地,軒轅玉嬋的鼻子一酸,腰間泛起淚光,聲音中帶著淡淡的哽咽:「也就你還能想起我……」
李允卿心中一軟,柔聲笑道:「說什麼呢,宮裡有很多人都很想你。」
「嗯。」軒轅玉嬋苦澀的應了一聲,她心中清楚的很,宮中壓根無人會思念她,從以往便無人會想起,大秦還有個長公主,更別說現在了。
李允卿看了看軒轅玉嬋,不忍她繼續想起傷心事,便說道:「南宮洵,快點去把燈籠掛上。」
終於輪到掛燈籠了,南宮洵歡快的點頭,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將一大堆東西暫時扔在地上,然後拿起一盞燈籠來,跳上欄杆,掛在那個屋檐上。
雪白的白梅掩映著喜慶的紅燈籠,形成了一道令人心醉的風景。
軒轅玉嬋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燈籠,見著它們掛在自己家的屋檐上,不由得有一種暖意湧入心頭,忍不住勾唇一笑,誇讚道:「真好看。」
「是啊。」李允卿看了看那燈籠,有點心不在焉的偏過頭,目光落在那白梅花苞之上,手指微動,「你好像很喜歡白梅。」
聞言,軒轅玉嬋的心一緊,有點慌亂的應道:「是……是啊,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歡白梅。」
南宮洵正艱難的爬上欄杆,誓要將燈籠掛在最高的房檐上,便請如溪扶著他的腰,他才堪堪的伸出手去掛燈籠。
如溪嫌棄的癟了癟嘴:「喂,好了沒呀,你也太沒用了吧,不如讓我來。」
「去去去,你們都不會掛,這事兒我最擅長了,哎哎哎啊!」南宮洵正在掛著,如溪聽到他又吹牛皮,便故意鬆了一下手,南宮洵隨即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你這是要行兇啊!」
如溪得意的晃了晃腦袋:「你再嘮叨一句,我就不給你撐了,我走了。」
「別別別,如大小姐,麻煩您了,您好好撐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南宮洵連連說著軟話,才叫如溪滿意的點頭,給他好好撐著。
軒轅玉嬋看著他們,忍俊不禁的笑道:「你身邊總是有這樣有趣的人。」
說完,未聽到李允卿回話的軒轅玉嬋疑惑的看過去,只見李允卿看著白梅出神,她緊張的握了握手指,剛想開口打破沉默,就聽李允卿淡淡的說道:「北夜君也喜歡白梅。」
軒轅玉嬋的呼吸一窒,慌張的應道:「啊……?」
李允卿呼了口白氣,沉靜了一下心神,這才回首過去,認真的看著軒轅玉嬋:「北夜君也喜歡白梅,你知道嗎?」
「我……我……」軒轅玉嬋被李允卿看的無比緊張,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李允卿微微嘆了口氣:「其實我看到瀟湘館的那枚簪子了。」
她決定了,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才好,總是逃避是沒有結果的。
她也同樣相信,玉嬋不是那種會因愛生恨的女子。
軒轅玉嬋被驚的後退了一步,無比驚惶的看著李允卿:「允卿……我……我……」
她我了半天,手中的錦帕都快被她捏碎了,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李允卿也不著急,淡淡的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片刻後,軒轅玉嬋低下頭去:「對……我的確是傾心於他……在北夜叔叔與我父皇商量要起義的時候,我便對他一見傾心了……」
那時的他們只有幾歲而已。
可是不管多大,北夜君他身上所散發著的致命的吸引力,不管在何時何地,都會叫她一見難忘。
軒轅玉嬋無力的輕笑一聲,北夜君不僅容顏俊美,而且武藝無雙,氣勢不凡的同時又是那麼聰慧過人,試問世間有哪個女子能不喜歡那樣的男子呢?
軒轅玉嬋身為閨閣小姐,總共就見過北夜君兩次。
一次是武陵王與陛下起義之時,另一次則是陛下登帝之日。
其實以前軒轅翟是有意把她嫁給北夜君的,二人是生死之交,兒女又結親,是多麼好的事啊。
可惜北夜君我行我素慣了,也不同意長輩的建議,她此生便錯過了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如今她已非完璧之身,自然已經不可能再肖想他了。可是北夜王殿下傾心帝師大人一事,在帝都傳的沸沸揚揚,這讓她寢食難安,若是叫允卿知道了,她以後該如何再與她相交?
沒想到,她還是知道了,而且是早就知道了……
軒轅玉嬋急急的解釋道:「允卿你聽我說,我已經把他忘了,我不會再想著他,你不要因為他……而疏遠我,好嗎?」
聞言,李允卿微微一怔。
她……說什麼。
她說她擔心她會因為北夜君而疏遠她。
和她擔心的事一模一樣啊……
原來她們在擔心同樣的事啊。
軒轅玉嬋緊張的看著李允卿,以為李允卿不打算原諒她,冷不丁瞥到那白梅,急忙道:「我……我這就讓人把白梅都給除去……」
李允卿微微一笑:「幹什麼這麼緊張,我又沒有要怪你什麼,我還害怕你會因此而怨恨我呢。」
聞言,軒轅玉嬋是和李允卿一樣,狠狠地一怔,呆愣了良久:「什……什麼……」
李允卿微微笑著,伸手把軒轅玉嬋的手拉過來,將她因緊張而握緊的手指拉開放鬆,一邊柔聲道:「幾個月前,我看到了那個木簪,刻意疏遠了北夜君,沒想到,你竟然也在擔心和我一樣的事。」
軒轅玉嬋之所以沒有拿走瀟湘館的木簪,就是想不留下念想,沒想到竟被李允卿看到了,引發了這麼長久的誤會。
軒轅玉嬋終於鬆了口氣,拿錦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無奈的笑道:「我怎麼會怨恨你呢。」
本來允卿就比她優秀不是嗎。
她是和北夜君一樣風華絕代的人,他們倆才是最般配的。如果是其他女子,她或許還覺得自己有希望,可是允卿……她輸的心服口服。
「那你是真的很喜歡白梅,不是因為北夜君了?」李允卿微微偏頭,看了看那數百棵白梅,好奇的問道。
軒轅玉嬋抿了抿嘴唇,柔聲道:「其實我一直都喜歡白梅,瀟湘館本來就有白梅,我起初拒絕了過繼皇后膝下,去瀟湘館就是因為這個。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北夜君喜歡白梅,直到碰巧看到他好像現身在瀟湘館的白梅林,我才托人打聽,原來武陵王府種了好多白梅。」
以前剛知道這個事的時候,她還心中喜悅,她與北夜君喜歡同一種花,是那般的有緣分。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軒轅玉嬋苦澀的勾了勾唇角,「他並不是喜愛白梅,那白梅都是他父親武陵王所種,因為白梅是他母親最愛的花……」
李允卿微微一怔,原來是她……她誤會了?
她也一直以為北夜君喜歡白梅呢,他家中白梅無數,又經常身著白衣,無論是誰,都會覺得他喜歡白梅啊。
原來說到底,只是因為碰巧北夜君的母親和軒轅玉嬋,喜歡同一種花罷了。
李允卿無奈的搖了搖頭,那個傢伙,從來心思都是最難猜測的,虧她還猜測了那麼多。
以前她還以為,北夜君與軒轅玉嬋兩情相悅,真是天大的烏龍。
軒轅玉嬋小心翼翼的看著李允卿:「允卿……我想知道……北夜君他,真的傾心於你嗎?」
其實她心中還是會有幾分不確定,北夜君那樣恍若神人的男子,也會有朝一日,戀上一個女子嗎……
李允卿軒轅玉嬋問的一愣。
這……這叫她如何回答,北夜君好像沒有說過他喜歡她吧……沒…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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